更新时间:2019-06-29

曾于里 • 陈情令:《陈情令》的改编失误在哪？

6月27日首播的《陈情令》，改编自网文界的大IP《魔道祖师》。《魔道祖师》是墨香铜臭连载于晋江文学城的网络小说，一度是晋江文学城最火的小说之一，点击量突破10亿次。微博上#魔道祖师#话题有超过70亿次的阅读，就连“魔道祖师”的超级话题都有70多万粉丝，可以跟不少流量明星相匹敌了。《陈情令》播出当天才放出定档消息，当天微博话题#陈情令定档0627#的阅读量就突破1亿次。
但就以往的经验来看，这些流量巨大的IP改编的影视剧，粉丝与其的甜蜜期可能有就仅限于播出当日，一旦剧集质感不佳，反噬会来得更加猛烈。《陈情令》不会有例外，甚至它承担的压力要更大。因为2018年播出的动画版《魔道祖师》口碑极佳，豆瓣评分为8.9分，15集、每集正片20分钟左右，点击量19.5亿次，市场效益非常可观。
《陈情令》的质感会如何，取决于其能否还原《魔道祖师》的“精髓”。
《魔道祖师》首先是一部仙侠小说，即在武侠小说的基本范式上，增加魔、神、仙、妖、鬼等疆界，增加上天遁地的法术，增加前世今生或三生三世的纠葛。仙侠小说比武侠小说创作自由度更大、更具视觉性和游戏感，但内核仍旧是武侠的江湖险恶、身不由己；惩恶扬善、快意恩仇；对抗宿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绝大多数武侠小说讲述的都是相似的故事——少年流落江湖，机缘巧合之下被某门派高手收留，其后无意中卷入几个门派的争斗，经历了无数风波。《魔道祖师》亦然。其核心故事是，魏婴（字无羡，号夷陵老祖）的逆袭史。
无论是仙界魔界，都有江湖。故事的大背景是，天下五分，姑苏蓝氏，云梦江氏，清河聂氏，岐山温氏，兰陵金氏共治天下。温氏一家独大，其余四家均受其苦，生灵涂炭。
魏无羡属云梦江氏。他自幼父母双亡，被父亲的朋友江氏家主江枫眠收养，视若己出，并和江枫眠的儿女江澄、江厌离情同手足。曾在姑苏蓝氏云深不知处学习，结识了蓝忘机。跟武侠小说中那些刚出场的少年一样，魏无羡天资聪颖，性格开朗，无忧无虑，但又无视规则，顽劣跳脱。
只是他同样卷入了江湖纷争。因为温氏的权力野心，云梦江氏被灭门，魏无羡被丢弃乱葬岗。为保命他无奈改修魔道，虽在推翻温氏中立下了汗马功劳，但因仙门各家忌惮魔道，他遭万人唾骂，同时又误伤师姐江厌离，万念俱灰。最后被联合讨伐，尸首无存，万劫不复。
单从文笔上看，《魔道祖师》并没有太突出的地方；而魏无羡从单纯少年变成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的人设，在仙侠小说中也颇为常见。但《魔道祖师》比较聪明的地方在于，它充分在逆袭之前的“虐”上面做文章，魏无羡的经历没有最惨，只有更惨，层层叠叠的情绪铺垫，直到十三年后魏无羡重生，并与蓝忘机重逢，他再度收获幸福，读者也能感受到扬眉吐气的爽感。
“虐”从来都是与“甜”相伴。如何验证一个人是爱你的？就是当你被全世界抛弃、被所有人敌对，当你声名狼藉、众叛亲离时，仍有一个TA，信你、爱你、陪伴你、守护你。魏无羡的境遇越是惨，越是被这个世界敌视，越能凸显出蓝忘机的情深。
规范的武侠叙事+至真至纯的感情元素，是《魔道祖师》收获如此多受众的根本原因，缺一不可。
动画版《魔道祖师》收获好评，一方面是它在动画的硬件上做得足够出色，水墨风格美轮美奂，也与原著气质契合；另一方面就在于它把握住原著精髓，可以改的，改得算到位，会遭到原著粉DISS的，它没有改。武侠叙事的起承转合比较到位，两个主角的互动点到为止。
不过很多人可能忽略的一点是，动画版《魔道祖师》成功，与其是动画也有密切联系。要挑选真人版的有颜值、有演技又与角色相契合的演员，真的太难了，而以动画呈现一个帅哥，就容易多了。电视剧热衷于注水，但动画片不会“自讨苦吃”，毕竟动画片的每一秒都由多帧组成，制作上费时费力费成本。因此，动画版《魔道祖师》取舍得当、相对精炼。
对照之下，《陈情令》的改编如何？
首先，人物形象。
演员不一定得长得多帅，很多时候，演技与气质更能传达出美感来，参见剧版《镇魂》。
但《陈情令》中，从魏无羡、蓝忘机到一众配角，演员的演技甚至还不如动画片，比如蓝忘机虽然冷淡寡言，但在演员的诠释下，就变成呆板和故作姿态。
小说中蓝氏门派有抹额，但在造型师的处理下，每个人仿佛在额头贴了一个双面胶，那观感着实是别扭。
造型欠美感，又无演技和气质支撑，两个男主人公的情感互动剩下的，只是尬。
动画片是惜时如金，剧集的时长往往不要太多成本，反倒可以增加篇幅提升收益，因此现在大家都不爱做短剧，或者哪怕是短剧，都会通过种种方式注水拉长。
从剧本结构上看，《陈情令》与动画版大抵相似，但剧版的时长多了一倍，剧情进展还不如动画版快，因为多了不少可有可无的情节和对话。
无论是任何类型的剧集，前两集都非常关键，它必须起到一个帮观众“进入”剧情的作用，必须让观众知晓故事的主线、主要矛盾、主要人物，而不是一开头，丢出各种人物、各种线索，让观众不明所以、云里雾里。
很多网文改编的影视剧常常会落入一个窠臼，编剧好像默认观众都看过原小说，以为剧情的跳脱也无伤大雅，读者/观众会自行脑补。
其结果是，把非原著粉的观众都劝退得差不多了，吃个垃圾食品谁都不想费劲。
动画片因为剧情的精短（满打满算也就是两部常规电影的篇幅），叙事上可以自由得多，但作为一部体量50集的剧集，让观众一开始看懂很关键，否则前两集就可能耗尽耐心，导致直接弃剧。
而《陈情令》的开篇极易让没看过原著的观众一脸懵。
它有仙侠剧门派争夺-复仇的线索，本可以很好地在开篇知会观众宏观背景，继而铺垫剧情、刻画人物。
但编剧没有这么做，一股脑地把许多观众后期才能理解的人物关系和重要符号密集道出：
比如魏无羡和蓝忘机、江澄、江厌离、温宁等人的关系，比如召阴旗、阴虎符等。
虽然从第三集开始进入了十六年前的回忆，但密集的人物出场依旧不容易分清他们各自来由和联系。
概而言之，《陈情令》既不仙也不美，相较于原著，它是失败的改编，撇开原著作为一个独立的作品看待，它也不是合格的作品：
叙述蹩脚，表演拙劣，制作粗糙。
观众可以“避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