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中国书法和国画一般,艺术的内容不仅仅体现在作者想要表达的思想或者情感上,也在于形式。书法的一笔一画、国画的一点一顿本身就反映出了中国的传统文化和思想精神的内容。而《暴雪将至》就有这样一种优秀的形式展现,将1997年中国国有大厂及其周边的生活状态和生活环境表现得淋漓尽致,细节之丰富,描绘之多面,绝属上乘,仅凭这一点就能紧紧抓住观众的眼球。
《暴雪将至》作为一部犯罪电影,悬疑氛围的营造水平在国产电影中实属难得,犯案现场的曝露程度,背景音乐的挠心程度,以及从始至终的暴雨雷电和画面色调搭配等等,将整个气氛烘托得令人窒息却又没有丝毫矫揉造作。尤其是漫步全片的雨水天气,实为一大亮点,创意十足,气韵生动。
但比较可惜的是,《暴雪将至》的艺术形象即故事,有一点高开低走,想要表达的内容有一点混乱不清。在小刘去世之前,故事的节奏的把握很好,人物刻画生动可信。但在小刘去世后,故事变得极其平庸。老余由于执着于追凶耽误了小刘的抢救时间,本来是一个极佳且充满矛盾性的激励事件,但是这个激励事件在影片中却什么都没有激励出来,老余的人物弧光本可借此机会饱满起来,但在状态、行事风格上却什么变化都没有产生,还是和之前一样查案。而且故事节奏也莫名慢了下来,高潮仿佛在那场追逐戏中已经结束。老余因为个人想要查案的原因,枉死三人,真凶反而没有抓到,本是很棒的负荷价值设计,但后半部导演没有展现出层层累进的饱满,实为可惜。如果老余和燕子的情感进展和最终老余抓获假凶的证据可以更加丰富和以假乱真一些,燕子的自杀和老余的泪水会更加令人可信,从而后半故事的可信度会更加合格。
至于这部影片想表达的中心思想,是不太明确的。老余因为想要上调警察,拼命查案,没能救活小刘,体现出一种当时人们对于体制内的向往。但是小刘死后,国企改革,辞退员工,失业的老余继续拼命查案,不惜放燕子为鱼饵,很难理解是为了什么。如果是因为小刘的事,对于此案近乎偏执,却也没有表现出与之前不一样的疯狂。而最终老余内心崩溃错杀好人,这又在表现什么呢?这些问题的不清楚,也是导致上面所说后半故事平庸的问题所在。“暴雪将至”,既是在说天气,也是在说当时中国的大变革,如果导演能始终把故事聚焦在大变革带来的影响上,把人物行为的理由再展现得充足一些,前后故事便不会脱节。对于“犯罪”的僵化执着反而扼杀了一部优秀作品。
1997年,暴雪将至,2018年,何尝不是如此。1997年国企改革,大批员工下岗,引发了种种社会问题,是我国在改革开放上不得不做出的牺牲。而2018年,产能过剩、巨额顺差,正是我国供给侧改革的关键时点,为了焕发新的生产活力,旧的、不好的产业可能面临新一轮的“暴雪将至”,愿人民共克时艰,愿祖国平稳着陆。
总体来说,即使仅凭漫天的雨水和历史的再现,《暴雪将至》也值得一看。

暴雪将至(2017)

又名:The Looming Storm / The Storm Looming

上映日期:2017-11-17(中国大陆) / 2017-10-29(东京电影节)片长:119分钟

主演:段奕宏 Yihong Duan/江一燕 Yiyan Jiang/杜源 Yuan Du/郑伟 Wei Zheng/郑楚一 Chuyi Zheng/张林 Lin Zhang

导演:董越 Yue Dong编剧:董越 Yue D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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