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4-01

turuaway • 罗生门:有人看懂了吗？

我们永远不会知道这起凶杀案的真实面目，因为每个人都在为自己做掩饰。所以，大家众口一辞地说该片表达了人性的虚伪，每个人对自己经历的事实都不会说实话。导演本人也是以这种观点来导向观众的。但是，我觉得这种看法根本就没有切中要害。只要我们不要随便地附和，认真地想一想，就会发现，其实，人们并不害怕承认自己犯下的罪恶，而是害怕罪恶同时也会毁灭自己的人性。因此必须为罪恶拼命寻找契合人性与道德的逻辑起点。难道不是这样吗？三个嫌疑犯中（武士自己竟然也抢着当凶手，这一点值得注意），没有一个是害怕当凶手的，每一个人都承认自己是凶手。强盗讲述的故事中，强盗承认自己是凶手；女人的故事版本中，女人也承认自己是凶手；武士则说是自己是自杀的。如果说每个人都为自己开脱，那为什么每个人都说自己是凶手，而不说是别人呢？
另外，我注意到，虽然他们每个人都抢着说自己是凶手，但同时所讲述的杀人原因，可以引起人的同情和体谅。这当然体现了人性的虚伪，但是这种太过表面的思考缺乏意义，影片的价值在于沿着人性虚伪的地表进行了更深入的挖掘。它在探讨人为什么不对别人诚实，不对自己诚实？因为人，这种可怜的生物，这种有着自觉道德意识，追求善与美的高级动物，永远都像一根狂风中摇曳的稻草，想用自己纤弱的根拼命地抓住那供给它营养与水份的土壤，抓住生命的根基，但是，风停不下来，它们只能被连根拔起，在此噩梦般挣扎的过程中，真实永远站在最远处，它无法安慰人，只有虚构之物才能淡化残酷，抚慰哭泣的处于极度恐惧中的灵魂。在偏离征途，沉入罪恶的过程中，即使是最凶残的灵魂，也害怕被罪恶扼杀人性。人们偏离人性，戕害人性，但同时又是那样害怕失去人性。那么，只能通过构造一个人性的基点来创造一个虽然是有着罪恶的结果，但过程却是符合人性的故事。
为什么只打三颗星呢？因为，它真的很普通。以上的意义在片中没有得到展开和强化，以至于人们都看不出来。基本上是悬疑片与文艺片的生硬结合。那个和尚，你们不觉得很讨厌，很僵硬吗？他竟然会脆弱到，不相信人类就无法活下去的地步。当然，一个人人都说谎的世界里是很可怕的，因为它会让你深刻地怀疑自己是否是真实的。和尚的恐惧本身是能够被理解的，问题在于影片没有像《楚门的世界》那样明确地展开这种恐惧。因此，它的恐惧就被概念化了，变成了没有血肉的东西。
黑泽明的影片看了两部了，还有一部是《七武士》。这位大名鼎鼎的导演目前还不能够激动我。只是，总觉得他展现的人物性格有类型化偏向。要么，疯疯癫癫，要么一副究天人之际的凝重表情。人物很有爆发力，但有舞台剧人物的夸张特点，让人感觉是被抽象化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