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9-03-21
Ocean Dull • 时尚大帝:时尚大帝
我家在矿山。小时候时常被老妈打发，去山上的采矿车间通知舅舅下来蹭晚饭。车间理所当然的黑黝脏乱，那里有舅舅的专属铁柜，比小人的我还高一些，打开来，每个抽屉都是螺钉螺帽扳手配件，以及油污污的工具包。舅舅是机修工，需要出勤修理时，就见他开柜子，哗哗哗弄一堆铁玩意放进工具包，然后出去。回来再哗啦啦重新倒进柜子。几年前遭内退，他特地申请要了那个宝贝柜子，贼重的玩意，搞不清怎么驼回的老家。新年里如果随父母回老家，我都还会见到那个它，依墙而立，很亲切，遗憾的是不够沧桑，因为老舅把它擦的太澄亮，我怀疑那老铁皮早晚会被擦破。
『时尚大帝』开头，老卡尔准备出门，一个柜子上堆放的全是戒指，男性的粗重大戒指，当然还有一些项链什么的。就看他随便挑了些，几乎把每个指头都带上一只，搞得像机器人的手。然后又一把抓了一堆塞进包里，不过瘾，又端起一个盘子，哗啦啦一股脑倒进包里。往日里这些大概都是习惯性的沉默动作，但是摄像机下，老头自己和摄像师都笑起来。我也笑，因为忍不住就想起舅舅和他的铁柜和工具包。当然我不能硬说一个修理工和一个时尚大师有多么想像，那太卑鄙了。我只是觉得，以亲切随意的态度对待自己喜爱熟悉的东西，这份感觉逃脱不了平凡，永远相像。
卡尔在这部随身跟拍的纪录片里谈了很多，他的声音谈不上魅力，但是完全坦诚，带着法我是当地民间工艺品厂的业务员，我的职业是积极地在城中寻找合适的商家推介特色的漆器、角梳、纸伞、绢扇、琉璃花瓶。国人的絮叨劲。还有一些冷幽默，比如问他性生活的私人问题，他“嗔怪”道你咋问的这么直接呢，不能修饰一下吗，真可怕，你是在当讨论体育吗？
当然，每一个问题，他都挺认真的回答了，没有太多逻辑上的考虑，也许是一时的意思，也许是一直以来的观点。谈到母亲，他说“我没见过比她更厚脸皮的人。。。她对世事总是轻松以对，无忧无虑，这是种美好的人生态度”，谈到自己的事业，“我爱改变，不留恋任何事物，持续帮机器上油，前进就不难”，谈到友情，“我不刻意保持友谊，我的看法是，友情就像爱情，不能视之为理所当然”，谈到性，“肉体关系是美好的，但当它一开始，就等于宣告结束”。
关于人生，他说：“我不在乎过人有来生或复活，那一点都不重要。我不知生前为何，对死后亦无所悉，或许死亡是从人生的梦境醒来。。。我们来到人世，然后离开。人们崇拜你，之后也忘了你”
最后一段回答是关于自己。他说，“别人对我的想法已经根深蒂固，即使是我深爱的人。我不想在别人的生活中显得真实，我想成为幽灵，现身，然后消逝。我也不想面对任何人的真实，因为我不想面对真实的自己，那是我的秘密。别说那些关于孤独的陈词滥调，对于我这种人，孤独是一种胜利，这是一场战役。。。我必须时时刻刻如履薄冰，并在它破裂之前跨出下一步”
看这部纪录片纯属好奇，都不好意思说是虚荣心作怪。就是想看看这个发型墨镜像谢贤的声名显赫的老头到底有多酷。时尚界的奢侈华贵当然在片中也有，但是倒有点出乎意料的少。看得津津有味的，除了开头处哗啦啦倒戒指的镜头，就是老卡尔的这些回答。如履薄冰，不停迈出下一步，听起来诚恳肃然，可信度甚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