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09-12
Hikey Ai • 4:30:4:30——总有个人在等你
生命里第一次，有了写下些什么的冲动。若以传统的观影视角，称其为文艺片足矣。九十分钟的时长，寥寥可数的配乐，配上近乎哑剧的对白，苏打水一般淡，淡到在我第一次揣摩它时，倒头睡到了午后。这都发生在一个辗转难以入眠的深夜里。当重归混居的寝室，当周遭充斥着欢呼和怒骂时，我却陷入了。它，最该是一部公路片。
一部公路片，须是在路上，一切情节的铺开，一切情愫的微露，应发生于充满机油味的铁皮怪兽中，于充斥气味的沥青或是柏油路上。可究其本质，文学创作抛不去人类感情。公路片，试图讲述给观众的，是心的靠近。《4：30》，于我，亦是如此。
「情不知所起」
故事始于天色微朦，约莫着十一二岁的少年，抱着CD机，头深埋。画面基调却是灰青色的，这对被中式艳丽或日式清丽色调文艺片惯坏的我来说，它本应被定义为恐怖片。一切都在CD机完成它的使命，伴着青灰色，震颤着青灰色的歌声后，有那么一丝变化。青涩，略带跑调的男声，《千言万语》。重放到此，那生疏的语感，令我愿意相信，这首歌，是道别。跟随着少年的呼吸，伸长了耳朵，他紧紧缩在胸口的头，传来泣声。
4：30分的铃声聒噪，黑夜里的小罗宾出动了，带着对一切的好奇心，他潜入了房客——一个韩国中年男人的房间。人成长到此年龄段，人生处于资讯爆炸时期，我们总幻想自己能探索这个宇宙。少年收集着，记录着，洪荒宇宙里神秘男人的事物。
一个陌生人，在过去不算漫长的十多年岁月里，未曾登场。而如今，他将和你上演漫长的对手戏。少年好奇着他的一切，纵使他们毫无交流。
像是两条平行线，没有交集。少年不知疲倦为何物，每当4：30的闹铃响起，便蹑手蹑脚，提心吊胆，闯入陌生人的领地。他窥视着陌生人的一切，关于他的不顺、靠服药麻痹自己、永无停息点燃的卷烟，以及对死亡的恐惧。
在这由钢铁混凝土围起的空间，少年只有男人。这里是花园城市，那边是帝王之都；这边是少年，那边是母亲。故事，自然也必然发生在少年和男人的周遭。
语言不通是唯一的隔阂吗？更多的，是一个久经风霜的男人对于稚嫩的小鬼的忽视。对于未知，不能得到，难以理解的一切，我们总是抱着揭开一探究竟的念头。一颗想要触摸陌生人的少年的心，和一颗抵触陌生人的男人的心，孰更加强烈？情愫，黯然生长。
少年寻到男人依赖的药，试着和他沉浸在一样的迷惘里；抹上剃须泡沫，试着体会相同的冰凉刀片触感，甚至悄悄藏起了男人的烟灰缸，直到他兴师问罪，才扭捏地交出。在他宿醉时，拍下唯一的合影。
情，已不知所起。
「一往而深」
少年在课堂上朗读了作文，《英雄》。他的英雄，“爸爸”。少年不了解他，但他又那么熟悉他。他仅是一个房客，但又是少年揣摩研究的人。他们一个说着韩语，一个说着汉语，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却没有交流，哪怕只是一句，“你好。”
作文字数不合格，少年解释，他刚刚才认识他的“爸爸”。于是少年又一次站到了走廊。
有的人总会不经意便走出你的生命，余生不再相随。几个海峡的远方，也有着男人的揪心，一个只能放手的人。
4：30，万物沉睡，被水泥隔断两侧的未眠人，只好各自任涕泗流淌。男人始终沉浸在逃避的麻木里，少年也始终停不下关注的心。还好，一切不是无谓的揪扯。一杯橙汁，换来的，是一张创口贴。
一点点的关怀，便是难得的四月花开。少年欣喜雀跃，对青苔铺满的社区，楼前释放着衰老气息的老头们来说，一个来回傻傻转动的身影，是如此难得。
在楼道上，男人不动声色，只移了移位置，少年小心翼翼地靠近，迟疑地坐下，狠狠甩掉递来的烟头，靠着男人的臂膀。
两颗心，第一次靠近。
「我总会等你，不止4：30」
假如在此划上休止符，似完美的公路片一样果断，在情感碰撞后，旅途结束时，便在荧幕上浮现“The End”,对于少年和男人，以及这端的我，多值得庆幸欢呼。
现实说，我们不需要梦幻的结局。一张看不懂的字条，一碗小气的泡面，一杯冰冷的果汁，一颗独自等待的心，这既是少年的全部。
又是一个4：30，幻象渐渐消散。握不住抓不牢的，除了沙，亦是人心。不论你去往何方，不论你到达何处，在每个4：30，在每个月色还未散去，晨曦沉寂在睡神的被窝里时，当我凝视着远方，仰望着这同一片夜空，你，也应该在看着它吧？
撕扯下胶带，将分钟固定在6，时针固定在4与5之间。这样，还来得及，还没到那个我距离你最近的时刻。这样的话，这样的话，你会赶上4：30吧？
黑暗，从未曾惧怕。，我摸着墙壁，摸着栏杆，缩紧身体，走在没有一丝光的路上。即使一切隐于混沌，但仍余黑暗相伴。可当一束，接一束的光照进来，我才发现在身旁，还有你。
可现在，我又只剩黑暗了。
天快亮了，这样下去我连黑暗都没有了。
「不知道为了什么，忧愁它围绕着我」
故事的尾声，还是4：30，少年凝视着夜空，良久的沉默后，眼泪抑制不了，即便是那一双缓缓从背后抱过来的双臂。
理智告诉我，那只是梦。可我宁愿放弃一次理智。那双手，是真的伸了过来。
两个人都唱了一首歌，是少不懂情的稚嫩和磕磕巴巴的沧桑。男人带走了关于稚嫩的“忧愁”，却留下关于沧桑的“忧愁”，但或许这是我又一次的臆想。
《千言万语》，在我的灵魂被躯壳禁锢的早些年就出生了，只匆匆掠过它。邓丽君的嗓音，绘出的是爱情。赤裸裸地描写了爱情的歌，在少年和男人面前，却变得那么暧昧。我没法定义，这种感情，究竟算什么。但无论是沧桑还是稚嫩，它敲进了我的心，再也出不去。
两个主人公，都搭上了水泥格子筑成的车，开在城市的花园里，开在一门之隔的心路上。作息一塌糊涂的男人和准时起床的少年，说起话来牛头不对马面。好不容易靠近了，终于能相互依偎着度过黑夜，约定好了4：30，其中一个人，却到站了。
这场公路电影，结束了。
4：30到了，我总等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