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电影真的好好啊……算是一部爱情片?而且后劲十足!

看完后我的脑海里一直在反反复复重现那些对话,思索女主Nora Moon的选择....

因为一切未发生,所以一切都非常美好。因为美好,所以一些事情自然而然就发生了。


电影一开始,就是三个坐在吧台的中年人。旁白在猜测他们三人的关系:
亚裔男和亚裔女是一对?白男是导游?
亚裔男和亚裔女是兄妹?白男是亚裔女丈夫?

而整部电影,其实就花了106分钟讲述这三个人的关系,他们是怎么相知、相遇、相爱的。没太多复杂又狗血的时刻,反倒让它很容易引人共鸣.....

不到最后一刻剧情似乎都有变化的可能。所以如果想获得极佳的观影体验,不妨啥背景信息都不知道,就去看看试试?

其实我看完这部电影最大的疑惑是:人生是不是会有一些无法回头的选择呢?也就是俗话所说的“人生的岔路口”。


以下涉嫌剧透⚠️
剧透警告⚠️
警告⚠️
⚠️

整部电影戏剧冲突不多,但是让我想记录下来的细节却很多。

要说剧情嘛,真的很简单:韩国人文娜英在12岁时告别了小伙伴郑海盛,和爸爸妈妈、妹妹一起移民加拿大,改名Nora;24岁时,娜英因为互联网和海盛恢复了联络,但是很快,两人的情愫戛然而止,Nora随后认识了纽约犹太人亚瑟并与之结婚,海盛也找了女朋友;36岁时,和女友分手的海盛独自前往纽约度假,时隔二十四年再次见到他的童年挚友,娜英。

36岁的郑海盛和娜英
尤其是格蕾塔·李扮演的女主,韩文名字文娜英,英文名字Nora Moon,我一直在想她。
当她和韩国青梅竹马郑海盛在一起的时候,她是娜英,但是随着成长,海盛成了唯一用娜英称呼她的人,连娜英的妈妈都只叫她Nora
当同一个人被不同的名字称呼时,她的身份是变化的。在妈妈那里她是争气的、即便小时候经常尿床但是20出头就在纽约从事剧作工作的Nora;在海盛那里,她是那个有理想、自己曾爱上的娜英

娜英/Nora的理想

小时候的娜英会因为拿第二名而哭鼻子,她似乎一直是一个很有目标感的女孩子。
12岁时,同学们好奇娜英为什么要移民,娜英的回答很简单——作为韩国人我拿不到诺贝尔奖:

迄今为止,韩国只有金大中在2000年获得了诺贝尔和平奖

24岁在网络世界恢复联系后,海盛好奇娜英的理想变成什么,认真参加连续写作计划的娜英很明确地表示——普利策奖!

而在36岁见面时,海盛再次问了这个问题。

娜英的答复已经不再果断,她思索过后才把自己的目标变更成了托尼奖:

中年人是不是不再有那种虚无缥缈的梦想了呢?

娜英对海盛的试探

要说海盛和改名Nora的娜英能再次网络世界相遇,的确是有点“因缘”在的。因缘作为整部电影的题眼,后面我会展开写。

24岁的两个人刚刚复联时,你侬我侬,即使一时断线但是很快就能恢复:

两人关系急转直下的苗头很明显:他们的视讯拨不通了,明明两个人都坐在电脑面前,却听不到对方的声音。

苗头归苗头,娜英不是没有为这段感情努力过,她向海盛推荐了电影《暖暖内含光》:

最后三行都是电影台词
影片中呈现的电影对白,意思很明确:“为了让你开心,我愿意做任何事。告诉我你想要我做什么,我就做”。
随后娜英问海盛什么时候来纽约,结果海盛根本没有计划,海盛心中只有对中文的热忱:
这里还有一个细节,在和海盛取得联系之前,Nora上写作课在和同学积极讨论;但是取得联系之后,Nora在写作课上努力用新学的韩语给海盛发邮件,坐在她旁边的同学还曾不解地看她屏幕

对娜英的最后一击,是海盛向她展示首尔那次。娜英对海盛的想念被糟糕的信号湮灭在电波里:

娜英先是摘掉了一只耳机,问出了“在吗”,在没有回应之后,她摘掉了另一只耳机。
娜英幻想自己想要海盛做什么,他就会做。结果是海盛对她提出了疑(诉)问(求):

可是娜英已经意兴阑珊了。

认真思考一下,娜英因为海盛的重新出现开始学韩语(这对她的职业发展没有帮助)、早起(改变了她的生活习惯):
是娜英去贴合海盛的时间哎!成年人的时间多宝贵啊(手机前的成年人都懂!)

这些小细节真的让娜英更为立体,她不是一日就成为那个现实主义(根本没在想一些有的没的)、谨慎(吧台对谈时她的表情其实蛮绷着的)、松弛(一见面就缓和紧张氛围的欧美拥抱)的女人,她也曾在青春年少的时候为爱改变,为爱幻想。

当幻想破灭之后,娜英也不再为海盛早起了。

娜英对自己理想的坚持

24岁和海盛在网络世界重逢时,从小就爱哭的娜英已经知道眼泪并没有用:

海盛的眼神啊
两个单身的人依然是那样惺惺相惜。
可是在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沉湎于地球彼岸的男人时,24岁的娜英深夜向海盛宣布了自己的决定:
36岁时,Nora的确实现了她的梦想——在纽约做着自己十二年前渴望的工作:剧作家。
影片中很有意思的一个画面是Nora在评审席审视着一个亚裔姑娘演绎她的剧本,剧本中有一句话和Nora的经历可以说是息息相关:
“有些跨越需要付出更多,你需要为它付出一生。”
我竟然一开始把蓝衣女子认成了Nora
Nora的父母,她自己,是不是都为了移民梦(和背后的诺贝尔/普利策/托尼梦)付出了一生呢?

海盛呢,在是否要和女友结婚的岔路口,却在为自己的独子身份感到自卑(这一点竟然和中国很不同,如果在国内是独子,相当于集结了家庭的全部资源吧?):

海盛的肢体动作也很局促
我感觉海盛对自己的现状并不满意。如果满意的话,他也不会说出“她(女友)应该认识比我更厉害的人”这种话。
其实在12岁时,海盛的妈妈(看样子是一位体贴的全职主妇)问到娜英妈妈为何决定举家移民时,娜英妈妈就展现出了她的决心:
"有舍才有得。"

娜英妈妈不曾留恋自己在韩国的积累,在准备移民的过程中,她只是专门为女儿安排了一次约会:

而在飞往加拿大的飞机上,娜英和妹妹都是很开心的。
离开青梅竹马的确会让人失落,但不会让一个12岁的小女孩失落那么久。

Nora的选择

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为海盛和娜英的缘分可惜。但是我觉得Nora真的太幸福了。

整部电影关于Nora我最喜欢的画面是她目光坚定并笃定地说:“我才不会为了一个男人错过我的排练”:
然后他的丈夫目光一下子柔和下来,说I know you(仿佛在内心肯定,没错,这就是我爱的你)。

注意现在是2023年,但是还能听到身边已婚女性的法定配偶不许她和出差路过的异性朋友吃饭的奇闻(注意是朋友,不是前任)。而Nora呢,她可以自由自在地在亚瑟面前剖析自己:

Nora选择的丈夫亚瑟,在艺术方面和她可以交流、为她提供可行的建议,在生活上可以疏解她的烦恼,在身份上可以给她提供绿卡.....亚瑟才是Nora切切实实的生活,他口中假设的那些换一个人会不会一样的可能,她不会去想。

即使在海盛临走那天被太太冷落了一晚上,一直忐忑不安的亚瑟却依然衷心地对海盛表示了欢迎:

找到这种格局的男人,真的是不错的选择啊。或者说,如果找不到这样的男人,其实也没必要结婚啊。

Nora的选择不只是挑中了亚瑟,还包括把12岁的娜英留在韩国。

因缘

这部电影的英文名叫做“Past Lives”,中文译名有多个版本,比如“前世因缘”、“前世姻缘”、“之前的我们(台) ”、“从前的我们(港)”,等等。

我个人其实更喜欢简中译名“过往人生”。因为因缘二字似乎更偏情感,但是人生的很多选择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
“因缘”这个词,第一次出现是Nora向初相识的剧作家亚瑟介绍这个韩语词汇:
为什么华语的艺术作品不能做这种艺术输出呢?真是一个很难讲的话题

“因缘”的第二次出现,是在某个聚会夜晚亚瑟很直接地问Nora:那我们符合因缘吗?

seduce someone,是啊,两个人从此绑定了人生的纽带。

“因缘”的第三次出现,是凌晨4点,娜英用韩语对海盛提到了两个人的因缘:

海盛提到的“8000层因缘”是因缘论的一个极端特例——结婚:

“因缘”的第四次出现,是在Nora去洗手间的空隙由海盛向亚瑟提到的。海盛对于自己的造访向亚瑟表示了歉意,但如今两人有机会一起陪娜英坐在这里,也是因为因缘(怎么忽然像开脱):

是啦。

亚瑟与海盛

亚瑟与海盛最大的相同点,是他们都是发自肺腑地赞美和欣赏Nora/娜英:

即使娜英不再会回到首尔,但海盛是很释然的

但不同的地方在于,海盛欣赏娜英,但他也从未考虑因为娜英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从这个角度看,海盛和娜英反而很像。

海盛为娜英做的最大付出是36岁、娜英结婚7年后,他坐了13小时的飞机来纽约,走娜英走过的路,仅此而已。
但是我并不是“指责”海盛,十二年前的他也只是一个因为服兵役无聊的好学校大学生,仅仅因为自己的童年情缘就放下一切奔赴爱情,这太扯了:

亚瑟呢,在影片中大部分场景他都是作为一个背景板,还可怜兮兮的那种。但是只言片语间其实暗示了很多内容,“看过你看的电影,给你的剧本出点子,听你抱怨你的排练”——把亚瑟做的事情量化一下,仿佛可替代性很强,换个人也可以。

可是你要去哪里找这样一个人呢?让海盛学个英语他都做不到。

这才是这部爱情片好看的地方,里面的人类没有像末日来临那样“坠”入爱河。

韩国男人海盛

Nora对丈夫亚瑟是这么描述海盛的:Korean-Korean,和爸妈合住的那种。

从24岁海盛的家庭剪影也能看出来,他的妈妈大概率是那种传统韩国女性、家庭主妇,为整个家庭提供家务劳动和情绪价值:

海盛的妈妈可以立刻察觉到儿子的情绪变化(虽然作为观众我根本不知道她的线索是啥);而海盛爸爸则是两耳不闻家中事打扮整齐专心看报。从背景的电器能看出来海盛家庭条件不差

海盛是一个挺完美的青梅竹马,情史上,在24岁和娜英“on a break”以后才谈恋爱:

精神上,认可娜英的选择,从来没有贬低过娜英的梦想;
同时呢又很man,双开门身材呢!
这里选角很有趣,大只的海盛和中等身材的亚瑟都不具有让人感觉危险的男性气质

虽然大只,但是海盛又自然而然带有一些弱者特质,格外惹人怜爱。但是一个家庭背景不错的韩男,连顺应大势结婚的勇气都没有(当然结婚不是有勇气就可以的哈,这里只是讨论海盛的性格),让他为爱远渡重洋可能吗?不可能。

学韩语

影片中出现了两次学韩语的画面。

一次是24岁的娜英在互联网试图和海盛恢复联系,想用韩语输入好友申请时发现韩语大退化:

因为十多年只和妈妈说韩语,娜英已经不怎么会从键盘输入韩语了

所以娜英开始重拾韩语:

而学韩语第二次出现,则是亚瑟为了听懂妻子的梦:

Nora的情绪

相比丈夫亚瑟以及旧友海盛Nora的情绪起伏真的不大。
12岁时,因为整个家庭要移民加拿大,海盛很有情绪,但是娜英只是淡定地陪着他:

36岁和丈夫入关时,Nora变得比二十四年前的自己更加坦然:

12岁时,需要父母小心翼翼解释入境的理由;36岁时,坦坦荡荡说自己和白人老公结婚了

36岁的Nora,在丈夫亚瑟面前非常坦然,有啥说啥。

和海盛纽约相见时,她的穿衣与肢体也是很松弛的:

整部电影下来,感觉Nora只崩溃了两次。
一次是以24岁娜英的身份宣布要和海盛“暂停一段时间”,在海盛挂断电话后,娜英抹了眼泪(要注意,24岁的娜英已经意识到“没人在乎我哭不哭”所以很少哭泣,但是和老友的诀别还是让她难受):

这里我有调亮度

第二次是把海盛送上计程车后,Nora一个人在回家的路上边走边哭:

还好家门口的台阶上有等着她的亚瑟。

亚瑟的情绪

亚瑟是那种看起来就很幸福的男人。这是结婚7年后在街头和太太见面的神情:

图片海盛的出现对他来说无疑是巨大的冲击。海盛在纽约的4天,亚瑟脸上最常见的表情就是忧虑与沮丧。

因为海盛的出现,他第一次接触到Nora不为人知的部分:她竟然曾经是个爱哭鬼!

先开始是有点试探的表情。听到答案以后直接要哭了

亚瑟先前是为了理解、读懂太太去学韩语,为了听懂半夜枕边人的梦话是关乎什么。

然而海盛的到来让太太清醒时刻也在说韩语,妈呀,清醒时刻太太也有了自己抵达不了的地方。亚瑟是真的要哭了:

三个人在吧台本来都说英语的,后来自然而然就只说韩语了,亚瑟只能默默在角落苦涩

所以吧台那一段,我感觉亚瑟内心一定是非常非常难受的。理性告诉他太太是不会离开纽约(和在这里的自己)和青梅竹马回韩国的,但是那两个人用听不大懂的韩语聊“因缘”,拜托——自己和太太就是拿这个由头开始的!这该怎么办啊.....

真的要熬到这个男人走自己才能安心了。

Nora的东亚时刻

36岁的Nora作为娜英带着海盛逛了一天纽约,回到家后的那个夜晚亚瑟非常不安。问了Nora很多问题:

Nora安慰他的话中穿插着一句“我只是个来自韩国的女生”。

当时看到这句话时我的心里一咯噔,所以Nora作为一个移民者,应该还在跨越着什么吧。

那些假设

亚瑟会因为不安向太太假设自己的可替代性:

海盛则会假设两个人在一起的可能性:

娜英的表情还蛮有意思的,有点尴尬、有点紧张

就连最后一句话,他也在问娜英,下辈子我们会在一起吗?

娜英的回答很Nora。Nora对自己的选择从来没有动摇过,也不曾假设。

关于抱歉

24岁的娜英暂停联系的想法明显出乎海盛的意料,他一时控制不了自己的表情。看到错愕的他,娜英表示了抱歉:

也因为出乎意料,海盛放了狠话“我们又不是在谈恋爱”,然后匆匆挂断了视讯。没想到这一别就是十二年:

时隔十二年后见面,娜英问出了心中的疑问:24岁你为什么要找我呢(你明明连来纽约的计划都没有啊):

12岁自己的突然离开还是给老友了一些伤害的,所以娜英有点不好意思。可是这都过去了,有啥可遗憾的呢?娜英的表情变化很有意思,从紧张到释怀。

12岁自己处理不好的局面,24岁的海盛不也没处理好嘛,当时他就那样生硬地装坚强说“对不起什么”,甚至五年后都不敢回应见面的请求。

关于想念

24岁重逢的时候,海盛扭扭捏捏对娜英表达了思念:

经历了几次信号不佳的联络后。在和坐缆车的海盛视讯时,娜英也表达了思念,但是海盛应该是没听到:

时隔二十四年面对面,海盛在和娜英丈夫坐在一起的时候,再次诉说了思念:

因缘,24岁的郑海盛服兵役需要一个情绪出口,恰好Nora和妈妈聊到了老朋友们。两个人就这样再次联系上了对方。

Nora不舍的不止是实体海盛,更是他背后看不到的首尔和12岁的自己。

其实我还在想另一个问题,如果一个人已经二十多年没和你见面、十多年没和你联系,你对他的想念到底是在想什么呢?

一些个人感悟

看这部电影的时候时空交错的感觉不只是Nora与娜英,也有一些个人的感受。比如在纽约的时候窗外总是断断续续传来出警的鸣笛声,电影里也是一样(上海相比而言真的很安静),还有街边大大又不美观的黑色垃圾袋.....

在小时候看的韩剧里,男女主幼年分别,再次相见总是至少有一个人发了财、一个人得了癌。而《过往人生》却讲了另一个不同的故事。这个故事很平凡,似乎有很多很多遗憾,但是又有相当笃定的幸福。

因为一切未发生,所以一切都非常美好。如果娜英和海盛在在24岁那年有个人头脑一热跨洋去啪啪啪或者开始异地恋,就不会有如今的不舍了。

只有留白才是让人向往的。

因为和亚瑟的一切太过契合和美好,所以Nora和他的婚姻自然而然就发生了。


过往人生Past Lives(2023)

又名:前世因缘 / 前世姻缘 / 前度人生 / 之前的我们(台) / 从前的我们(港)

上映日期:2023-01-21(圣丹斯电影节) / 2023-06-02(美国)片长:106分钟

主演:格蕾塔·李 / 刘台午 / 约翰·马加罗 / 文胜雅 / 尹智慧 / 崔元英 / 严晟敏 / 安敏扬 / 徐妍宇 / 黄胜妍 / 乔尼卡·T·吉布斯 / 丽莎·丹尼特 / 

导演:席琳·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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