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缓缓展开的时候,很轻易就被女主和青梅竹马间的情谊打动了,无论是隔着时差在各种场合视频聊天,还是跨越太平洋终来相见,这些桥段在观看的时候也隐晦地指向了我自己,也算是借他人的酒杯,说自己的故事。久别重逢总是感慨万千,让人联想到《甜蜜蜜》和《爱乐之城》里类似的故事,时也命也,人生际遇忽明忽暗地变换,只留下未被挑明的爱意,没有机会进一步确认的关系,以及对因缘这种美妙信仰的唏嘘。

意外的是,我最终被女主和丈夫间的互动击中了。纵使丈夫再怎么善解人意,他也会在听到自己的妻子小时候是个crybaby时显出愕然的神色。这一幕是影视化了的《死者》结局:对于枕边人的过往而言,我们终究是,也只能是个局外人。不过,这种陌生感并不妨碍两人间展开一场真诚且动人的睡前谈话,甚至让这场对谈和相互理解的尝试显得更加合理化了。两人讨论着关系中的不安全感,讨论移民这条路上的种种现实,讨论女主另一种可能的人生。

看上去,女主似乎最终接受了自己现在的生活:“This is where we ended up, this is where I’m supposed to be”. 怀揣着“韩国人拿诺贝尔文学奖”的雄心壮志,千里迢迢来到北美大陆,经历两次移民,最终在纽约成为一名编剧。看上去,女主走了很远最终实现了儿时梦想,但此时的她已经在用英文写作了,甚至韩语也大幅退步了,所以这是对母语创作的背叛吗?看上去,女主舍弃了自己的东亚身份,和丈夫形容海盛多么的Korean而移民多年的自己又是多么的non-Korean,同时把自己的韩语名字留在了少年时期(甚至于现在连她母亲都不再叫她韩语名了),但在和海盛见面聊天时,她又重新被唤作娜英,重新接纳了那个被遗忘在了故国的自己。

多年前在视频里和海盛告别的时候,女主作出了不肯妥协的决绝姿态,为了自己的创作梦想和勃勃野心。多年后当她终于如愿留在美国写作,在异国清晨的街头送别昔日爱人,眼波流转处的相顾无言让人心颤,却又始终是情理之中。真正意料之外的,是女主走回家门口时,突然伏在丈夫肩头哭泣。而我也止不住地大哭起来。人们说,不要幻想另一条你没选择的道路,或者另一种你没选择的人生。但当故乡的召唤隐隐约约传来,不可避免地梗阻在自己和眼前既定的生活之间的时候,我们又该如何自我说服,如何回答那些没有答案的问题:要是当初没有离开首尔,是不是我们也就不必在纽约凌晨的街头讨论前世和下辈子?是不是也就不必幻想平行世界里两人的另一种可能?也许命运终会把你带向你应归属的地方,但同时,也可能需要一点偶然,需要一点委曲求全,需要一点自欺和自证。


过往人生Past Lives(2023)

又名:前世因缘 / 前世姻缘 / 前度人生 / 之前的我们(台) / 从前的我们(港)

上映日期:2023-01-21(圣丹斯电影节) / 2023-06-02(美国)片长:106分钟

主演:格蕾塔·李 刘台午 约翰·马加罗 文胜雅 尹智慧 崔元英 严晟敏 安敏扬 徐妍宇 黄胜妍 乔尼卡·T·吉布斯 丽莎·丹尼特 

导演:席琳·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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