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喜欢这部黑白电影的质感,剥离去色彩之后,会更加觉察到结构、线条和光影,好多镜头都美极了。
这是我刚开始的直观印象,直到小男孩在饭桌上若无其事地讲出看到街上的士兵一枪打死调皮的孩子这件事,强硬地将人拉到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拉美。像是一幅卷轴徐徐展开,泥泞和污水遍布的街道、司空见惯的士兵、抗议者,富人谈起魁北克就像谈起隔壁小区,女佣默不作声地搓洗衣服。
想来这部电影一定有许多我看不懂的镜头,内涵的意识形态也好,抑或是其他更丰富的思考,我或许阅历尚浅。就我所看到的,社会变革、家庭变故、人生变动,其实是一样的。不满的、莽撞的、挣脱的时代,偶尔会感觉到希望,但是警察“及时”的枪鸣,又让我瞬间意识到,不过是一个个如草芥的生命。学生们喊着响亮的口号游行后被警察追捕击毙;地震面前,老奶奶带着孙女下跪祈祷,眼睁睁看着碎石下落,砸中婴儿的温室。
真的很喜欢结尾处那个缓缓地、一层层浪花拍过,直到几乎没过Cleo整个身体的长镜头。可是她还是在蹒跚地,朝着更深处的水中走着。本以为小朋友会死在这里,我想,如果这样容易预判,这部电影也太没有格调。好在并没有。救他们上岸之后,Cleo好像觉得有些心结可以打开了,有些话可以讲了,她经历了太多,或许一次次绝望之后,再想其他事情,也就可以接受了。而小朋友们则在一旁叽叽喳喳的一定要说那两米高的浪花是十五米高,借此显得自己经历过“大风大浪”。
有个影评写的很好:社会变革就像女人怀孕,男人跑了,只留下一地鸡毛。一波一波的浪潮刷洗社会、也洗刷人的生活和身体,开始的时候风平浪静,甚至温情脉脉,客厅里的合家欢、卧室中的亲昵,但是转眼就会改变,不光迅速,而且剧烈。别人会肆无忌惮地改变你的生活,但是永远不会帮你收拾烂摊子。刷棍的裸男扔下一句脏字转身跑开,你只能微笑着回到如常的生活,自己把衣服叠好。
我不想以女主人那句,“这会是一场冒险”结尾,它太积极了。冒险天然蕴含着希望,但是生活常常是很糟糕的,或许是出浑身的解数,我们也只是能避免它变成“糟糕透顶”。
但是或许呢,就像猝不及防的一声枪响在瞬间终结自己的生命,谁也保不齐哪天遇到海浪一层一层地没过身体,浮浮沉沉中,事情就变得跟之前不一样了也未可知。
如果你还没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