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9-04-19

锡淼 • 恋上哲学家:她。


为尼采所深爱,受弗洛伊德赏识,与里尔克同居同游。
这三个人为莎乐美传奇的一生做了沉甸甸的注脚,整部电影集合这几位伟大的头脑,通过自传性的讲述,再现了三个回忆片段。虽然故事情节没有就其哲学深度而给足力道,浅涉而止,但这部电影对我的意义是独特的,不可磨灭的。它让我认识了这样一位女性,因其不可言传的神秘的存在,诱我再度对他们的思想与诗篇燃起热情。
我一直记得自己是如何遇见诗人塞尔努达的,但是我怎么都记不清,第一次看里尔克的诗集是因何缘起。一直记得里尔克在他给青年诗人的信中的一段话:“大多数的事件是不可言传的,他们完全在一个语言从未达到过的空间,可是比一切更不可言传的是艺术品,他们是神秘的存在,他们的生命在我们无常的生命之外赓续着。”
莎乐美从父亲死后留给他的明信片中,发现了哲学的魅力,然后在教堂内偶遇一位牧师,请教他关于斯宾诺莎的思想。青春期的她生出对教会的质疑。她在同基洛特学习哲学的过程中,为其通古博今、温文尔雅的气质所吸引。直到有一天她写了一首诗表达自己心中翻涌的感情。基洛特读完之后,大为震撼,当即向她求婚。可莎乐美的表情是错愕的、羞耻的。因为这首指代不清的未竟之诗,并非是为世俗的爱情所作。从这里,我发现莎乐美爱上的是那个宗教意义或象征性的意象,自己爱的实际上是一个抽象而隐默的角色,而不是基洛特这一个具体的人。正如她在很小的时候一直有一个幻想中的上帝。虽然她认为上帝消失了,虽然她从出生就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信徒。
遇见尼采时,那份默契跨越了时代,尼采说,只有她不对他的思想持有偏见,每次都是有备而来,真知灼见,甚至是总能与他的思想撞出新的火花。
尼采爱上她了,是否是因为他们都失去了那个上帝呢?而她就是那个可以替代上帝的缪斯。
山顶上,尼采生平第一次为一位女性放弃独身的念头。
“我能感受到您高贵的灵魂每一次轻微的颤抖,除了灵魂的颤动,我并不爱你的其他我甚至愿意为此放弃一切亲密关系,如果我能确定我们在那里相遇。在多数灵魂无法企及的地方。”
而他们最终还是分开了。这是从对方中迷失自我,还是欲更看清楚自我?
是因为莎乐美立誓不婚的原因吗?
莎乐美在回忆录中写到尼采求婚时说的话,她当时以为尼采理解了他,但其实并没有。甚至看到了他们思想最根本的分歧,也许会使他们成为敌人。一位女性,在这种状况中能够清晰的厘清她对对方的感情处在哪一个阶段,不会为了某一刻灵魂的同频律震颤,而放弃未来,在更远的路上,他们一道成长的可能。正如尼采说,莎乐美如果永远坚持她愚蠢幼稚的规则,将永远体会不到酒神的快乐,代表着非理性和感官的,莎乐美的回应是自己更喜欢日神谨慎沉稳的气质。
虽然如此,她之后又再一次做出了相反的选择。
是遇见了对她一见钟情的里尔克,这个孤僻、孱弱、但心中流淌着隐秘的柔情的人。
“我不自觉的从心理上靠近了她,并且慢慢接受了他,向他释放着我的爱,这仿佛是上帝的安排,吸引我的是他身上某种特殊的气质,我最终放下了所有的矜持”
当那位为莎乐美写传记的年轻人问她为什么会喜欢上里尔克,她是这样回答的:前面两位追求者都显得太具有男性的特质了。
莎乐美曾写过关于双性的论断:双性因素的周围缠绕着一个隐秘的共同性,二者都要求诞生生命要求对自我的本质,对超越自己以外的生命进行表达。与里尔克的相处,则是平权的接纳,互为镜像,水乳之互嵌互融。其实他们两个人都兼具男性与女性的双重气质。
“每个人都应该发现自己内心隐藏的另一个性别”
莎乐美在给弗洛伊德妹妹的信中写道:"亲爱的安娜,我告诉你,人们并非事后把自己变成女人的。人生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男人身上有女性的成分,女人身上同样有男性的成分。只是程度不同而已。
来自男性的力量、勇气、成就、逻辑等,放在女人身上,并不是一种低廉的装饰,就如同温情在男人的身上也绝非毫无价值一般。"
莎乐美曾经这样描述自己:当我写作学术文章时,我好像在做一件女子气的事情,当我写诗的时候,我似乎感觉到自己投入一项“阳刚”的任务,尽管这源于生活的创作方式在本质上是“阴柔的”“女性的”,我的很多作品可能不是写给某个读者,而是对上帝的窃窃私语。
她是一个脱离教会的女人,却始终没有离开上帝。
与尼采最著名的一个问题一样:我的冒险就是以这种方式开始的,他们还没有结束,他们将把我引向何方呢?我会在哪冒险呢?如果我不回到原先的信仰上去会怎样?我会找到某种新的信仰吗?
莎乐美是矛盾的。
我狭隘地认为,尼采也在矛盾之中,隐约记得木心对他的评论,别别扭扭的无神论者?他是否也因为莎乐美而放弃了一部分信仰呢?还是,发现了另一个不可言传的信仰?在他和莎乐美一起共同学习生活的那段时间,他曾说,如果没有信仰,活着一定很累,或许没有信仰是不可能的,我们总会在某一天沦陷。
莎乐美一方面需要像保罗尼采这样的朋友,但她却无法不对抗,无法臣服于某一个人、或者是某种规则、法律,而这样的规则又是自己强加于自身的。
她像母亲一样给予里尔克关怀,她帮助里尔克发表诗集,建议用她曾经用的方法——用男性化名著书。可是她拒绝更深入骨髓而僵化的联结。最终她也离开了里尔克,因为她觉得里尔克对她的爱越来越接近病态,她永远保持着自我的独立,不依附他人,也绝不让他人超过正常限度地迷恋自己。但她们保持了三十年的书信来往。
之所以会这样我想还是源于她年轻时的那个美好蓝图。她对保罗和尼采提出了一种生活模式:三个人一起生活着,每个人拥有自己的房间,但是总是能一起交流思想,一起学习和写作,为追求灵魂的丰盈而建立起的伙伴关系。她的脸上洋溢着少女的不谙世事和无限的期待。
保罗说,这违背了所有的惯例,而只是因为她太年轻,因此放纵狂野的热情才被宽容。尼采也试图反驳她的想法。莎乐美说:“您想要改变全世界,而我只想扭转自己的命运。”
虽然他们不赞同,可是还是互相以这种方式相处了一段时间。
尼采、保罗和莎乐美共同拍了一张三剑客的照片。
据说莎乐美与尼采的思想交流促成了尼采《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的诞生。
其中有一句话:你到女人那里去,千万别忘了带上你的鞭子。
后人有两种不同的解读。一种是尼采的大男子主义,另一种则是因为在这张照片中,是莎乐美举着鞭子。是尼采把鞭子交给了莎乐美。之所以让她拿着鞭子,来自于亚里士多德和菲利斯的故事,菲利斯是一位贵妇,曾骑在亚里士多德的背上侮辱他。
莎乐美在评价尼采的书作中说,大部分具有宗教天赋的人都力争通过理智的因素,在痛苦的战斗中与他们的信仰观彻底决裂。
莎乐美拒绝了尼采的求婚,与尼采永别。和保罗前往柏林,以伙伴的关系共同生活。
年轻人问,你后来还是争取到了自由,向女性解放又迈进了一步。
后人对莎乐美的行为一定有标签化的刻板印象,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女权主义者。
但莎乐美说:“胡说,后来并没有为女性们带来什么实质性的改善。”
……
是的,只有一个个个体的觉醒,才能让女性真正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喜欢和尼采泛舟,跳入湖中的她。我喜欢他们在圣彼得大教堂的告解室内陈述自己的罪行:我自私、我不忠、我厌世、我冷漠、我自负、我常常怀疑自我……
他们知道一切,却也无法改变一切。
我想,因为她一生都在矛盾中自我证明,导致无法克制对自我的分析。这或许是她50岁拜弗洛伊德为师,潜心学习心理学的某种原因。
莎乐美后半生跟随弗洛伊德一起做精神分析,并深深的影响了大师的思想,成为一个精神分析家,她为一些病人做心理治疗,这就是那个年轻人之所以会遇见莎乐美的缘起。
我喜欢她晚年负气地指责年轻人不应该教导她如何生活。喜欢她在沙发上说的那句话:“我曾希望有那么一次,盲目莽撞地坠入爱河。”
无法忘怀的是和里尔克第一次同游缠绵之后,独自在雨中的她。
这一刻的她,是在回忆中最爱的那个夏天。
这个能洞穿天才的思想,却无法与谁彻底融合的人,我愿意称她为自我意识的拯救者。
我们通过传记电影以及她自己的回忆录,却看不出她内在的这种矛盾到底是否曾使她痛苦过,她的自我对外在的追求是现时的,会及时的斩断,及时的生长。对思想的追求是永恒的,无限的。就像是永栖于诗行的愿望。就像是少年的她曾写道:凭借理解力和理智,人可以影响一切。我觉得世界就在我的头顶。
从火中取出还在燃烧的残篇:这个世界吝啬残酷,你想活着,它剥夺你的想法。
这一刻,影片中的莎乐美望向镜头,眼神悠长而深远。

恋上哲学家Lou Andreas-Salomé(2016)

又名:Lou Andreas-salomé: Wie Ich Dich Liebe, Rätselleben / In Love with Lou - A Philosopher's Life

上映日期:2016-06-11(上海电影节) / 2016-06-30(德国)片长:113分钟

主演:妮可·黑斯特斯 Nicole Heesters/凯塔琳娜·洛伦茨 Katharina Lorenz/丽芙·丽莎·弗赖斯 Liv Lisa Fries/海伦娜·皮斯克 Helena Pieske/马蒂亚斯·李尔 Matthias Lier/卡塔琳娜·舒特勒 Katharina Schüttler/菲利普·豪斯 Philipp Hauß/亚历山大·吉尔 Alexander Scheer/朱利叶斯·费梅尔 Julius Feldmeier/梅拉布·尼尼泽 Merab Ninidze/彼得·西蒙尼舍克 Peter Simonischek/佩特拉·莫泽 Petra Morzé/丹尼尔·施特雷塞尔 Daniel Sträßer/马塞尔·亨瑟玛 Marcel Hensema/哈拉尔德·施罗特 Harald Schrott/玛格达莱娜·克隆施拉格 Magdalena Kronschläger/鲁思·赖内克 Ruth Reinecke/卡尔·阿克利特纳 Carl Achleitner

导演:考度拉·卡布里茨-珀斯特 Cordula Kablitz-Post编剧:考度拉·卡布里茨-珀斯特 Cordula Kablitz-Post/苏珊娜·赫特尔 Susanne Hert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