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7-05-13

栖栖子 • 我要复仇:关于复仇

我是断断续续看完了朴赞郁的复仇三部曲的（尽管顺序不太对，是先《老》再《我》再《亲》），这是三部争议很大的电影，有人斥责导演渲染过度的暴力与无尽的绝望，当然也有人赞赏他宏大的悲剧色彩与真实的影像风格。这些都不是我所关心的，我关心的只有一个事情，那就是最初的也是最终的主题：复仇。他们的复仇，正如我所看到的那样，其实没有产生任何有用的结果；他们只是在一个无比平坦的地面上挖了一铲子土罢了，或者是一个洞。而在复仇者的脑海中，这其实就等同于一座坟墓。或者更确切地说，就等同于复仇者和他的目的合二为一，更不要提他们的杀人工具了（这个细节安排我想是很重要的）。无效的现实和朴赞郁的镜头在这里捕捉到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无用与有用的分野。复仇者在观察一台无生命的机器。在复仇者的眼里，那造就了罪业的才是一个掘墓人，因此也就成了他们的对立面。看到我们的对立面我们总是会本能地感觉不快，更不用说让我们感受到威胁了。他们越是近距离地接近对方，他们的负罪感和复仇感就越是强烈。《我》里面的父亲和弟弟，他们在杀死仇人之时丝毫没有体现一个没有被骗住的人流露出的胜利喜悦，也没有体现出抓住敌人时所感受到的胜利喜悦。复仇的法则在此失了效了，无用在这里达到了极致，它吞噬了有用，并将后者置于自己的暗影之下——也就是说，传统意义上的复仇的合法性和合理性被消解了。在筹谋了一个十三年计划的金子或者修炼了一场十五年拳术的吴大修的头脑里，这种感觉应该也是相当强烈的。更何况他们又无法把他们的痛苦转化成任何一种有用的行动，只能极度烦躁地在人生的暗间跑来跑去，同时对这种无能为力的命运做出无聊的认同和无谓的抵抗。我还特别地注意到，在他们两人的运动——他们的表情和他们的手枪或者锤子之间，有一种目的相反的呼应。谁知道这会造成一个什么样的后果呢？要知道，他们最终其实是幻灭在各自构想的洞穴里的，这块墓地里埋葬的是他们的亲人；而他们自己或者就是那个掘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