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莫斯科电影制片厂一九八五年的作品,讲的是卫国战争时期的故事。
伊戈尔是个舞台演员,当战火烧进莫斯科,他随剧团到了乌兹。在那儿他偶然遇到一个也从莫斯科疏散过来的少女奥丽迦。这姑娘患了疟疾,发作时身上一忽儿冷一忽儿热。乌兹的环境不利,她病得一天比一天重。她原是音乐教师(这个年月谁会聘音乐教师?),父亲是语言学家,死在战壕里,母亲也死了。她想回莫斯科的家,但没有许可证,没有许可证就不能进莫斯科。
伊戈尔想帮她,当他听说一个有许可证的人能带妻子一同回莫斯科时,他立刻去找奥丽迦,强拉她去跟他办了结婚登记。奥丽迦不愿这样做。哦,要说起来,她几乎是爱他的。她早就认识他,爱看他的演出。他那么善良,常来探望这个素不相识的可怜的女人,还给她带来珍贵的奎宁。
但是,“伊戈尔,请不要这样做,这是欺骗。”
“这不是欺骗,这是合法婚姻。请不用担心,一到莫斯科我们就离婚。”奥丽迦低下了头,这话可一点儿也不安慰人。
伊戈尔性格开朗,喜欢漂亮女人,甚至在办理结婚登记的时候,他还对女公务员挤眼睛。他不能看着奥丽迦那样孤独可怜,但一点儿也不觉得她漂亮。她怕冷,成天裹着一件又脏又破的棉大衣;脸被虫咬了,肿了起来,用一块布绕过下巴和头顶。她眼睛富有感情,有些忧伤;爱微笑,笑起来挺美的。
伊戈尔有过几次“不合法的婚姻”,但没爱过。他结婚的消息伤了好几个女人的心。
在回莫斯科的途中,发生了一个意外。
伊戈尔下火车去买甜瓜。他问卖瓜的女人,“多少钱?”“不要钱,我要东西。”“给你一盒火柴。”“不,要两盒。”“我只有一盒。”“不行,要两盒。”
火车缓缓开动了,车下的乘客纷纷跑回去攀上车。伊戈尔对买甜瓜的女人说,“火车开了,我不要了。”“哦不,你还是要吧。”“那好,给你一盒火柴。”“不行,我要两盒。”
火车加快了,伊戈尔把火柴塞到那女人手里,“瓜我不要了,这个也给你。”他向火车追过去,看到剧团同事们焦急地朝他招手。这时另一列火车开过来,挡住了去路,等这列火车开过去,他要乘的车已经走远了。可他看见奥丽迦从地上爬起来,原来她从车上跳了下来,手里拿着他的上衣。
伊戈尔很生气。她不懂事吗?她就不能老老实实待在车上吗?这下好了,他不得不想办法把两个人都弄回莫斯科,其中一个还是病人。
他带奥丽迦回到车站,让她坐在长椅上等着,他去找站里的人。“你的上衣……”奥丽迦说。“你留着吧。”伊戈尔没有掩饰生硬的口气。
奥丽迦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很懊恼,哦,她总是那个需要帮助的人!伊戈尔甚至没问过她为什么从车上跳下来。她经过剧烈运动感到很不舒服,一只脚踝也肿起来了。
伊戈尔同一个背着步枪的漂亮的女士兵一起回来,士兵对奥丽迦说,“他是你什么人?”“他是我的丈夫。”“证件?”
奥丽迦先把伊戈尔的上衣交给他,又从身上拿出自己的证件递给士兵。伊戈尔却没从上衣里找到证件,他只好说,“我的证件不在身上。”士兵立即用枪指着他,他发现这不是在开玩笑,举起双手,被带走了。
奥丽迦着急坏了,跑回跳下车的地方,幸好,她找到了她从车上跳下来时从伊戈尔上衣里滑落出来的证件。她跑回车站,证明伊戈尔不是特务。伊戈尔临走前不依不饶地逗那个漂亮女兵,女兵气得说不出话来。奥丽迦对此深有感触,转过脸去。
他们必须赶到下一站,在那儿火车要换车头,会停留半天。但奥丽迦脚踝的伤加重了,一步也不能走。她恳求伊戈尔弄一匹马来。
只弄来了一头毛驴,两个人一同骑着赶路。伊戈尔问奥丽迦,“你为什么从车上跳下来?”“如果你当时赶上车,我也不会跳下来了。你没穿上衣就下车了,你证件都在上衣里。”
天快黑了,奥丽迦伏在伊戈尔的后背,双手环着他,轻轻说,“往常在两小时之前我就该发作了,今天好多了。”他揶揄她,“那太好了,你以后可以常跳跳火车。”
不知为什么,那头犟驴说什么也不肯向前迈一步了,他们只好把它遗弃在黄昏的山坡上。步行很艰难,奥丽迦的一只脚几乎不能着地,全靠伊戈尔搀扶着。最后伊戈尔把她装进大衣里,她的身体真小,他像掮包裹一样掮着她继续赶路。奥丽迦又感激又抱歉,微笑着说,“这样我舒服多了。”伊戈尔走得很吃力,说,“我可没有你这种感受。”
终于,她惊喜地叫起来,“那儿,我们的火车。”
火车在黑暗中穿行,他们分别躺在自己的铺上,伊戈尔说,“怎么,还在想那只小毛驴呢?”
她扑嗤一声笑了,和他聊起来,两人第一次互相询问对方的一些事情。
长夜,车上到处是难以入眠的人。战争,战时供给,生活,爱情,生活,生活,生活。一个男人轻轻唱起来,唱起他的家乡,他住过的大街,一个女人的声音也加入这首歌,歌声在车厢里飘绕,人们睁着眼睛,听着,想着自己的心事。
回到了莫斯科,他送她回家,“不用担心,我们明天就去办离婚。”莫斯科使奥丽迦变得开朗多了,与伊戈尔“离婚”这件事不像之前听上去那样伤感了,她微笑着点点头。
但是,她没有家了,半条大街都被炸毁了。她的姑妈,也死了。一个亲人也没了。伊戈尔说,“那我可以再熬几天,你住到我家来。”
“不不不,我的家没了,他们不能不管。我去找房管所。”
“没什么好担心的,我可以住姐姐家。你可以一个人住我家。”
“不,我不能再拖累你了。”
他费尽口舌,几乎发怒了,不顾她反对,把她的行李(她的行李都是书,重得要命)全搬到自己家。她没办法,在他家住了下来。
伊戈尔一直暗暗争取去前线,他当过炮兵少尉,但在前线只待了很短时间,就被调回后方做演员。这次回到莫斯科,他又去想法调动工作,想回到部队。
他回家探望奥丽迦,她正在布置房间,他很惊讶。
“你变漂亮了。”
“别这样讲。等我真的变美了,再这样讲吧。”
“不,你真的变漂亮了。”
房间收拾得很干净,她问他要不要喝茶,但他有演出,只待了很短时间。
她恳求他尽快办理离婚手续,要不,她没办法去要一间住房,也很难找工作,因为没法填写住址。
这一次的见面后,两个人的位置发生了变化。渴望开始新生活的她希望尽快离婚,而他倒开始拖延起来。
第二次再回去,他发现她气色好多了,已经恢复了健康。他给她带来了干酪、罐头等食品,都是珍贵的东西,她感激极了。
她请他留下来吃饭,还拿出一件给他补好的衬衣让他换上。他说,“我以为你很娇气,不会关心人呢。”
他有些爱上她了。两人的感情变得微妙起来。
她询问离婚手续办理的情况,他推说需要一份离婚申请书。
“那好办,现在就写。”
写到离婚理由时,犯了难,是啊,有什么理由呢?他对她说,“再给我几天吧,让我想一想。”
伊戈尔的入伍申请得到了批准,离报到时间还有三天。
他跑去伤兵医院,奥丽迦在那儿工作。他对她说,“我的生活要发生大变化了。我给你办了户口,我的房子归你了。”
“非常感谢你的好意,但我们不是应当离婚吗?而不是给我办户口。”
“我的房子会被再分配,你得到它是正当的。你不问问我的生活要发生怎样的变化了吗?我要上前线了。”
“啊!什么时候报到?”
“还有三天时间。”
“三天……”
“我不想同你离婚,但到底是做一个士兵的妻子,还是一个少女,这完全看你。这是离婚公证书,我已经签了字,即使我不在,只要你签字,就可以生效。”
她接过来,一下一下撕成碎片。
他笑了,“这下问题解决了。还解决得不错。”
“你什么时候下班?”他问。
“要到十点。”她紧张地说。
真晚啊!“那我在家等你,记住,一下班就回家来。”
“好的。”
但一回家,伊戈尔就得到通知,第二天一早七点报到。
奥丽迦也遇到麻烦,护士长要她给另一个护士顶班。
“但是不行,我丈夫要上前线了。”
“不是还有三天吗?医院实在没人手了。”
“不行,我答应他今晚十点回家。”
“他会理解的,你又不是在玩。”
“不行,我得回去。”
“你一定要回去也行,不过想想娜塔丽娅吧,刚刚得到那种通知书……”
“……好吧,我留下。”
她想起了一件事,几乎要哭出来了,“哦,天啊,我都没时间回去告诉他一声!”
伊戈尔一直等。快天亮了,他收拾好行装,走去伤兵医院。
奥丽迦忙碌了一夜,心里总想着他,充满了内疚。当她看到他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立即大声说,“啊,我在顶班,我……”
“没关系,别说了。命令更改了,我现在就要去报到。”
奥丽迦双手捂住嘴,眼泪一下子涌出来。怎么,他们没有时间了?
“来送送我吧!”
她跑去摇醒护士长,说,“我丈夫要走了!”说完立刻又跑回去。护士长清醒过来,看着这对儿走出去,“生活!”她不由自主低声说了一句。这些年她可见太多悲欢离合了。
这真是痛苦的送别。悲伤夺去了她的意志力和体力,几乎是被搀扶着走,像从前得疟疾时一样。她紧紧挽住他的手臂,嘴里不停说着,请他当心自己,要保重,一定要回来,她会一直等着他,哦,她爱他,他也爱她吗?请他一定保重,不要受伤,不,受点伤也好,如果一定要受点伤,千万不要死,受点伤也好,一定要回来啊……
清晨湿漉漉的大街上,这个矮小瘦弱的女人,紧紧挽住她年轻的丈夫。
有轨电车驶过来了,“叮叮”,钟声在清晨空荡的街上回响,有几分不祥。
伊戈尔吻了她一下,跳上电车。她望着电车驶远,一种揪心的空虚顿时占据了全部身心。她看到伊戈尔站在电车里,俏皮地向她招手,她也笑了一下,也向他招招手。
影片到此,打出字幕,“伊戈尔一九四四年在明斯克城郊阵亡。”
接下来,还是奥丽迦凝望的身影。
影片结束。

合法婚姻Законный брак(1986)

又名:Legal Marriage

上映日期:1986-10-23(匈牙利)片长:93分钟

主演:娜塔雅·贝洛柯瓦斯蒂 Natalya Belokhvostikova/Igor Kostolevsky/恩斯特·罗曼诺夫 Ernst Romanov

导演:Albert S. Mkrtchyan编剧:Afanasi Belo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