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瑪·伯格曼將《第七封印》放置於黑死病蔓延的中世紀時代,透過不同人物的經歷及形象展示了對信仰,真理,命運的叩問。
首先就主人公安東尼斯·布萊克而言,作為過去十字軍東征的騎士之一,他在影片中始終身著騎士制服,他是第一個見到死神的人,也是第一個對信仰產生疑問的人。可以說他的這一形象打扮與堂吉訶德相近,同時又有著對基督教信仰產生懷疑,並渴望追求真理的浮士德形象的一面。他在海灘邊上首遇死神之時內心擁有的不是恐懼,而是對死亡的反抗,企圖以“下棋”這一人類的“智慧”挑戰死亡的命運。並成功的運用自己的“計謀”躲過了死神的光顧。
而關於騎士安東尼斯·布萊克對於信仰的懷疑,我們可以從他在之後教堂中面對死神扮演的“牧師”的懺悔略窺一二。“我需要知識,僅憑一人的感覺想去理解上帝的意圖真的這麼難嗎?為什麼他總是藏在半真半假的承諾和從未實現過的奇蹟背後?當我們缺乏信仰的時候如何守信,我們將會怎樣....我為何不能殺死心中的上帝...我需要真理,而不是信仰。”由此段獨白可以看出,安東尼斯·布萊克對於上帝是不信任的,而這一不信任在於他作為十字軍的騎士,信仰著上帝,卻從未見到過真正的奇蹟。
至於他這一懷疑的來源,首先在於黑死病的蔓延,人們祈求上帝,甚至鞭打自己,卻又得不到信仰的關照,於是對信仰產生了普遍的懷疑。其次在於他對於自己過往罪惡的懺悔。作為曾犯下罪惡的十字軍東征的騎士,他不懼怕死亡,但卻早已被人民拋棄。他無力幫助他人,又曾為傳教犯下殺人罪行。因而誠如他自己所言,“我看到了我自己,由於我對人民的漠不關心,我已被排斥在社會之外,生活在一個幽靈的世界。我的夢境和思想都被佔據。”所以他便終日活在矛盾和痛苦之中。
騎士的僕從,一個有著剛毅外表和邪惡內心的人物。他處於自身騎士的正義感解救了將遭受欺辱的女人,但同時又因內在的慾望而渴望佔有她。他與安東尼斯形成了堂吉訶德與桑丘的主僕搭配,但卻是以信仰為依,作惡多端之人。
鐵匠和他的愛人:在電影中,女子與馬戲團演員偷情,被鐵匠發現後,女子為保自己的性命和名譽誣陷演員,稱其“從頭到尾都是假的”,而與之配合的是背後兩個騎士的對白--他們解說著即將發生的事情,彷彿一切都早已預備好了,而事件也正如他們所說的那樣發生著,人物的對話滑稽可笑,說出的理由直白且毫無掩飾,這種誇張荒誕的戲劇表演形式使得這出愛情都變得虛偽可笑。此外值得一提的是,演員以“自殺”自證清白的方式亦是荒誕的。他手拿表演時使用的道具緩緩刺入自己的胸口,之後又緩緩倒地。這一誇張的“假死”方式在騎士與女子的解說下彷彿就成了真的似的,甚至連親眼所見的鐵匠也相信了。因而在這裡也展示了一種愛情的荒誕感,即如同電影中說的“愛情是慾望的產物”。
基督教遊行:在電影中有一處十分震撼的鏡頭,便是在馬戲表演結束後出現的基督遊行畫面。伴隨著聖樂的到來,人們紛紛將目光投向遠處--身著教服的基督徒與扮演著背負聖櫃的受難基督。他們以所謂的“信仰”對抗黑死病,而其畫面正如開篇中牆上的的畫像一樣,跟隨遊行的民眾接受著鞭刑的苦痛。於是原本還在看戲的民眾和舞台上的演員面對此情此景紛紛肅然起敬。
然而不得不說的是這一看似神聖的信仰行為充滿了愚昧和黑暗。人們得不到解除黑死病痛苦的真理,於是寄希望與自我的肉體折磨與精神“信仰”,將無辜的人捆綁於聖櫃,將自我肉體折磨於宗教的鞭刑之下,甚至將無辜的少女視為“死神”,“惡魔”,捆綁於火刑柱上燒死。宗教不再是人精神的支柱,而成了殺人的工具。
至於“死神”,這一貫穿於全劇的人物形象,他即是黑死病的象徵,也是宗教可怖的代表,其最突出的一點便在於當少女將被施以火刑,騎士安東尼斯·布萊克祈求幫助他,而教徒讓騎士與僧侶對話之時,騎士發現那所謂的僧侶即是死神所扮演的形象。於是死神在此時不僅僅再是黑死病中奪取人們生命的鐮刀使者,更是宗教愚昧的象徵。另外這一點也可從騎士與死神最後對弈時的對話看出“沒錯,我一無所知”。
至於逃脫死神的夫婦,他們是信仰與善良的象徵。這一點在最初丈夫見到聖母瑪利亞與聖子之時就可看出。當丈夫見到聖母時,他將這一喜訊告知了自己的妻子,但妻子認為這只是丈夫的幻覺。雖然她並不相信這一聖跡,但她相信美好的生活(與騎士分享草莓,牛奶之時)。因此他們躲過死神的鐮刀,不僅是因為他們的善意,也是因為信仰所托。
最後,電影中展示了不同人物在面對死亡之時的恐懼,每一個人都企圖以各種理由進行辯解,逃避死亡,但他們最終都以失敗告終,唯有善良的“羔羊”才最終得以存活。

第七封印Det sjunde inseglet(1957)

又名:The Seventh Seal

上映日期:1957-02-16片长:96分钟

主演:Gunnar Björnstrand/Bengt Ekerot/Nils Poppe/Max von Sydow/Bibi Andersson

导演:Ingmar Bergman编剧:Ingmar Berg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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