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5-05

明鑫 • 秋刀鱼之味:被冲淡的温情

通常对于悲剧的定义是：将一件美好的事物撕碎给你看。在撕碎的过程中，强烈的激情与毁灭是悲剧感的来源。然而，在看完《雷雨》或者《哈姆雷特》以后，我们反而会有怅然若失之感。就这样结束了吗？
或者结束以后，会发出疑问：它留下了什么？
这就是传统西方悲剧或者西方艺术的局限。过于强烈的激情或者过于完整的故事性背后反而使得叙事本身成为了目的，结果受众过于沉醉于感官上的刺激，造成了叙事的无效。
东方的文学注重余韵，清音有余、绕梁不绝。小津的这部电影堪称此类典范。
这部电影线索是女儿道子的婚姻。然而故事并未紧紧围绕这这条线索展开，反而采用自由散漫的叙事方式，将众多的人物与故事纳入其中。娶了年轻太太的老同学、晚景凄凉的老师、为了生活琐细争吵的大儿子两口子……
小津看出生活本身的散漫与惹人猜疑。观众会将种种人物做自然连接，悬疑由此产生，然而随着电影的向前，小津在更广阔的空间内展现出人物其他的人际关系，使你明白，你曾今的连接只是生活的局部，悬疑自然解开，观众心结舒展，冲和之气就酝酿出来了。
这部电影的另一特殊叙事手法在于以主题作为线索而非情节，人本质的孤独是这部电影的主题，分布于大部分的场景之中，从而将不同的故事片段连缀成整体。
孤独产生的原因是乃是缺乏爱与意志。爱令人互相理解，意志使人有勇气互相沟通。小津在这部电影中展现出各种人际关系的疏离与人的懦弱。并将整个历史的断裂、二战对日本的实质影响、社会伦理关系的改变融入其间，加强了电影表现的深度与力度。
其三是小津电影的故用喜剧元素达到的悲哀，期间也包含小津对于社会与日本人的讽刺。
比如在大儿子夫妇的为买东西而争执的这场喜剧中，妻子最后终于拿出两千元为丈夫买高尔夫球杆，看到这里，我的心中当然升腾起温情，刀子嘴豆腐心等等一类的中国式和谐可爱的家庭关系浮现眼前。然而，迅速地，妻子就提出，作为交换，自己要买名贵白色手袋。生活的本质浮现，温情即刻被冲淡，怅然若失。
有比如在舰长遇到老部下的这断故事中，当年的老部下对于当年首长的滑稽表演以及对话。部下不再敬重当年的首长。这场喜剧中的两人都觉得有趣，然而日本人观念的变化，战争成了一件往事，日本社会的改变都溶于此了。
当然，还有拍摄技巧，很多无声却深沉的场景。此非我强项，不分析。
小津拍出了生活的寻常节奏与此背后的深处的悲哀，因此这部电影实际成了没有结尾的故事，一直向后延伸，直至观众自己的生活，这就是小津电影的余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