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闲来无事,又打开《巴厘岛的故事》看,惊然发现这已经是一部将近15年前的老剧。想起当年刚上初中,那时电视里的星空卫视还会随时播放新开播韩剧,因为这部剧当年看来奇奇怪怪的剧情而沉迷得一发不可收拾,每天放学,我都会以最快的速度骑着那辆黄色自行车飞奔回家,然后守在电视机前目不转睛,我甚至还能记得因为骑得太快转过街角时身体倾斜的感觉,但转眼,都是十几年过去了。因为这部剧,迷上了赵寅成,把那时能买到的每本韩流杂志都一期不落的收好,剪下每一张他的照片,贴了满满好几个笔记本。他是我认认真真追过的第一个明星,到现在也没有变,估计也就是最后一个了。还记得那时的心愿是,等我长大后,我一定要去趟韩国,蹲点守住赵寅成见他一面,可惜这个愿望到现在也没有实现。十几年过去了,赵寅成依然偶有新剧,依然每部都追,他的颜值和魅力与日俱增,但在我心中的剧作的经典,再没有超越《巴厘岛》。
这些年,断断续续又刷了好多遍,但近几年也再没有从头到尾看过了。昨天一打开,我用了连续二十个小时,一直熬到清晨五点,认认真真的重温了一遍这部20集的韩剧。
从服装造型、画风来看,除了女角色的造型和家居场景布景现在看来有些过时外,别的都依然审美在线,尤其是两位男主的衣品。不过这些都是附加值,真正值得注意的还是这部剧的剧情。我想,这是最好的韩剧,没有之一。
这部剧原先印在我脑子里的,是那个独一份的结局——男一(郑在民)杀死了女一(李水晶)和男二(姜仁旭),然后自杀了。小时候觉得这个结局太过悲惨,但今天看来,他们不可能有更好的结局。每一个人物都典型而真实,真实而荒诞,荒诞而合情,他们的交织,是戏剧的冲突,也是人生无数个奇妙巧合和机缘的印证。
先说郑在民(赵寅成饰)。首先,我成的颜值演技实在没话说,当年的他也不过二十出头,但他真的演活了那一个充满天真与矛盾的郑在民。郑在民是一个超级富二代,他出生在一个财团家庭,上有独断专横的父亲和现实圆滑的母亲,还有一个有着身为长子荣耀而绝不愿与人分享的哥哥。对于小儿子的偏爱,这是毫无来由的现实存在,对于他的“浑噩”,父亲用手边随便的什么东西劈头而去,而母亲习惯为他解决处理一切,包括婚姻。他的哥哥,处处想要竭尽全力争得宠爱,懂事、能干,却始终不能博得父母更多的青睐,这使得他处心积虑的想要得到所有的一切,而不仅仅满足于应有的那些。而对于郑在民来说,他不在意他所拥有的财富和一切,但他从未思考过其它的方式,这一切都与生俱来、唾手可得,他不需要付出任何也不设想过失去什么。他是一个花花公子,第一集开头便是他和一个女人赤身裸体躺在床上,这是一个符合富二代设定的标准形象。他有一个未婚妻,名为英珠,也是富家女,门当户对。在他的世界观里,婚姻只是婚姻,无关其它,他无所谓对方是谁,但那种向来无所不有的优越感使得他产生占有欲,即使他并不爱英珠,他也不希望别人占有,他不爱英珠,但也不希望英珠爱其他任何人。所以,他才会在英珠去雅加达见前男友姜仁旭时,任性的前往追踪。
这样富二代的人设,可以说毫无新意,但不能否认,这个世界确实有这样的特权阶级存在,他们与生俱来的占有着比别人更多的财富和资源,但同时,身而为人的意义在他们身上设置了更大的障碍。其实每一个人都面临着那些问题,诸如人生意义、爱、生死等等,但非特权阶级的人,在日常琐碎生活中,一切都被消解了,或者说,在这场现世修行中,普通人或许更占“起手”。但对于特权阶级来说,如何度过他们的人生,如何从容得失,是一个终其一生唯一而刁钻的问题。
最近正在看《源氏物语》,实在是一部冗长的经典,紫式部用极大的篇幅描写他们每一天的日常生活,每一件华裳,每一个用度。像光源氏那样的人,他还需要什么呢?他还能做什么呢?他想要爱情,他终其一生“寻花问柳”,偏执的不放过每一个可能,甚至自己的每一个想象,但最后他出家了。《源氏物语》里有无数个出家修行的角色,这和当时社会文化风气有关,这也是在当时的特权阶级唯一的出口。相对来说,《巴厘岛》里的郑在民,却连这样的出口都没有。按照他人生的预设,他只能锦衣玉食、茫然无措的度送一生。而不知是幸与不幸,他遇上了李水晶(河智苑饰)。
李水晶是一个十足的底层小民,她父母双亡,即使每天认真生活,勤勤恳恳,也终究无法逾越宿命的设定,一次次希望,一次次绝望。就像通常幻想的那样,她也想可以钓到金龟婿,从此改变命运。在遇到郑在民后,她刻意的去接近,故意的去讨好,但以她的身份和姿色,都是弄巧成拙。李水晶这个角色,是个特别普通的人,她既不“绿茶”也不“白莲花”。在一次次被郑在民的家人和未婚妻羞辱甚至殴打后,她会报复,会反击,即使无力。郑在民为什么会爱上这么一个普通人,爱到能为她死,其实也不是那种“霸道总裁爱上我”、“喜欢你没道理”的俗烂设定。对于郑在民来说,李水晶是一个太特别的人,在她身上,有太多他没见过的东西,包括她的贫穷。在这部剧里,最多提起的两个字是“尊严”。郑在民对李水晶说:“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为了钱不要尊严的人”,李水晶对郑在民说:“不把我的心给你,是为了留住我最后的尊严”。也正是因为这两个字,他们之间开始了“拉锯”。郑在民喜欢她的不同,喜欢她的“不要脸”,出于对她“意外”人生的好奇,他开始关注她,因为无法彻底得到,他对她沉迷,因为最终失去,所以他要她死。这很难说是一种理想的“真爱”,他的偏激,就像小孩子对于玩具的执着,何况,他是一个可以买到任何的特权阶级。他始终在给李水晶钱,因为他找不到任何爱她的方式,他所拥有的,也唯有金钱和自己的生命。在李水晶身上,他想要发现的是关于“人生”,所以他从来没有勇气与家庭决裂而去追逐他的爱情,但他却可以为她结束自己的生命。
从头到尾,李水晶和郑在民的纠葛是绝对的重头,但他们几乎从没有过任何甜蜜的瞬间,即使相处在一起,也都是尴尬与矛盾。这也是一种现实,差异之大如他们二人的两个人,即使真的日日生活在一起,又能有什么幸福可言?他们只能相爱,不能相处。这也是世间大多爱情的样子,我们总是以为得到之后,就是修成正果,但实际呢?
对于李水晶来说,她在这个世间关注得更多的,是应该如何活下去,在大部分时候,这个命题,不容许“尊严”的存在,但“尊严”这种人与生俱来的“刚需”,又总是不失时机的浮现,外在的一切都不容她选择,掐指算来,她唯一能主宰的,就是自己要爱谁,不爱谁。但实际,到最后连这一点,她也不可理智主宰。她依然倾向了那个使得自己“面目全非”的郑在民,这种无能为力,使得她自己也恨。她想逃,她始终不愿意给自己、给他人承认,她以为她可以逃掉,最后她流着眼泪说着自己的倔强,在垂死之时,她也只能交出自己最后的那点自尊,对郑在民说:“我爱你”。她对郑在民的感情是“真爱”吗?恐怕也不是。她爱他的钱、爱他的人,而更爱的,是他爱她。对于这样一个一无所有的底层来说,这份光芒四射的爱,实在梦寐以求。
至于姜仁旭(苏志燮饰),他的性格由他的原生家庭带来。他由单亲母亲一手带大,他自小优秀,母亲为他付出一切,但母亲也只是个软弱的女人,所以他唯有靠自己争取一切。他更早的看透了“宿命”的不可违逆,也更早清醒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需求。他和郑在民未婚妻英珠的那段前情,应该是那种年幼单纯的恋爱,他以为自己找到了自己的所爱,所以逆来顺受的等待。但现实的英珠,对于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虽无法抗拒,却也清楚的意识到他们不可互相拥有。在一次次挫败后,姜仁旭看似毅然的拒绝了英珠而转向了水晶。但可能姜仁旭对于李水晶的感情,永远比不得他对英珠那样单纯炽烈。对于他来说,李水晶是更合适的人,他们有相似的背景,相似的倔强,他在她身上看到的是另一个自己,他爱上的,也是那份相似。
李英珠这个角色,也很真实。她与郑在民同属特权阶级,她对姜仁旭也只是倾慕的占有,优秀如她,没理由得不到任何她想要得到的人、事、物。但姜仁旭放弃了她,郑在民不会爱上她,更为令她绝望的是,这两个男人,都转向了那个一无是处的李水晶。而她终归也是软弱的,除了刁难甚至殴打李水晶,她还能做什么呢?这个女人又凭何夺走她别无他求的爱情呢?
设想一下,如果李水晶和郑在民抛开一切在一起了,这个故事就是一个开心的大团圆结局吗?或者郑在民没有去找私奔的李水晶和姜仁旭,他们就能拥有各自安好的人生了吗?其实,都不能。终其一生,这种有所虑,无所得的爱情,都只能是毁灭。
这部剧,其实根本就不是一部偶像爱情片,而是一出现实荒诞剧。就像台词里说的:即使是灰姑娘,她也有个贵族爸爸,不然别人只会问她水晶鞋是从哪里偷来的。这个世界依然有所谓阶层的划分,不论以财富或是别的什么为基准,共产主义还没实现,乌托邦也并不存在。他们四个人的相遇相识,是故事展开的契机。但转念想来,正如《源氏物语》里常说的那样:“一定是前世有别样深厚的宿缘”,这种宿缘,我们哪个人不曾有呢?都说,韩剧是女人看的A片,它会激起女人别样的荷尔蒙分泌,产生对爱情不切实际的幻想。但《巴厘岛》不是,看过之后,我想,我并不想拥有这样的爱情,即使男主是赵寅成。若非李水晶那样的人,不能吸引郑在民那样的爱,但李水晶的经历,细想来有谁愿意去体验?从整个故事线来看,他们前后的纠葛应该时间不长就直抵毁灭,有谁真的想在这样短短的时间里,还未体会任何恋爱的甜蜜,就因为爱毁灭自身?其实,他们都在一无所有之后,短暂而浓烈的经历了整个人生,结束在这里,正是最好的结局。

巴厘岛的日子발리에서 생긴 일(2004)

又名:巴厘岛的故事 / 巴厘岛轶事 / 峇里岛的日子(台) / What Happened In Bali

主演:赵寅成 / 苏志燮 / 河智苑 / 朴艺珍 / 申伊 / 金日祐 / 

导演:崔文锡 / 编剧:金基浩/李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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