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後搭了一小時的地鐵,出站後竟然還得走半小時才到放映場地,正常一部90分鐘電影已經放完了,而且這地偏得很,黑漆漆的沒甚麼人。我愈發懷疑起自己前來觀影的行為是否正確,是否值得。也懷疑起自己一直關注獨立影像的心態是否正確。是否有必要看一部地下電影費這麼大力氣?
到場後電影已經放了一段時間了,一個看起來像送桶裝水的大哥開始說起人權,"維權先得維錢,基本經濟問題都解決不了,還談甚麼其他問題",大哥很實在,沒把過多的抽象名詞挂在嘴邊,也沒拿出一幅孤高自傲的藝術氣質。
後來出現一位公關女士,談了談一些朋友被抓了,藝術家內部已形成兩種勢力,而她想撮合大家團結起來,但她自己要做這個組織策劃人策展人云云被另一位提供幫助的朋友拒絕,這兄弟後來全身退出了反拆遷藝術家聯盟。
光頭上來就屌艾未未,遊行的時候他只會躲在人群外面拍照;另一兄弟說他連夜也沒守過,只會一邊說風涼話。聽這說話的語氣,彷彿艾未未是個不負責任心狠手辣的爹,眼睜睜的看著兒子在火坑里受苦,自己卻在一邊快活。光头不是艾未未兒子,卻要默認這個爹,並對其不負責任口誅筆伐。國人心裡的被保護欲大大戰勝了自我保護欲。
艾老頭說話是不留情面的,話说的很難聽。但做藝術的,人家講一兩句不愛聽的話就受不了打擊無法創作,那還是趕緊換行吧。
片子前半部分講述被拆藝術家與開發商的斡旋,那叫一個心驚肉跳,我們來看看當時拆遷的戰況。
開發商放假消息熟悉孫子兵法聲東擊西,並有序派遣"路人"定時定點出來搗亂。
藝術家收到假消息深夜拆遷A區,但藝術家們的態度是晚上我要睡覺,結果只有一兩個藝術家做了守夜準備;可爱的艺术家不知道社会上有个以"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为艺术追求的职业叫流氓。深夜里十幾個帶傢伙的壯漢就像大灰狼一樣,讓藝術家小白兔門都不敢出。A区几个守夜的艺术家發現出事时,拆的另外一個地方,在众艺术家鼾声四起中发现自己势单力薄无法对抗而最终不得不放弃,第一堵墻就這樣被拆了。
事情的進展是一個日本藝術家當晚衝了出去,被打傷了頭。報日本領事館後,事件在日本被報道後,藝術區被拆事件才開始被有關部門關注。
藝術家後來受不了了說要去遊行,遊行的方式是大夥一起戴上面具空降地鐵站,完了就真的這麼干了。他們衣服上沒任何口號,也不派發傳單,就那麼酷酷的戴著面具酷酷的在地鐵上站著,完了在地鐵站各種勝利手勢合影。這要是營銷手法,是會被納入教材的成功案例,可他們不是可是去遊行的,是去获得支持者,或者退一万步至少将发生的事让群众知道。他们就是那么酷酷的戴着面具,似乎将一句话就会太阳系就会毁灭。屁都不放一個,誰知道你受了甚麼委屈。忘不了一個小女孩看到遊行後對鏡頭說,說這是讓大家注意環保,不要傷害動物不要破壞環境。
和所有革命一樣,反抗勢力分為了兩派,一派要做更大的舉動,一派要和平中求發展。最後5位人士到了長安街上去遊行,最後也是這5位人士成為代表,得到了補償金。
錢來了之後,內部更是亂做一團糟。和平求發展的藝術家說"代表"拿了錢後不分給他們,或者只分一小份自己占大頭。內部分錢時大聲叫嚷那個勁恨不得把代表撕碎,怎麼遊行時就縮到一邊去了呢?別人冒入黑名單進鋦子(已經有人進了)的生命危險換來了革命果實自己卻要公平分享。
去不去遊行的分界點是被拆遷對個人來說意味著甚麼,對那五位代表拆遷就是絕路了,他們只能遊行;而對於沒有站出來的人,怕是他們早已留好了後路,所以實質上拆了也無所謂,至少在表態上,他們意思是我鬧一鬧就好,賠不賠看開發集團的臉色。
遇到這樣的同盟者,革命者怕是要流干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