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辩护人》的最后一幕,已经在全国范围内获得极大声望的律师宋佑硕用身体挡在在警察和群众之间,疾呼着争取人权的口号,面对国家暴力机器与威胁毫无畏惧。在1987年爆发的六月民主运动中,宋佑硕的原型卢武铉在静坐时被催泪弹袭击,并被警方带走。经过激烈的反抗与以韩基春审判长为首的釜山人士的支持下,卢武铉最终得以被释放。
同年九月,卢武铉在巨济市的大宇造船厂罢工事件中声援被催泪弹击中身亡的工人李石奎,并在葬礼上呼吁工人与工会同腐败的独裁政府背水一战,争取自己的权利。卢武铉后被以“支持非法罢工”为由逮捕,并被剥夺了六个月的律师权。
1987年是韩国民主化的的重要里程碑,这次六月运动直接导致了10月27日韩国国会通过了第六共和国宪法,建立第六共和国(即目前的大韩民国)。12月19日,卢泰愚成为韩国真正意义上首位民选的总统。
1987年也是卢武铉人生中的重大转折点,他全面停止各类法律业务,正式步入政坛。1988年韩国第13届大选前夕,卢武铉在韩国前总统号称“韩国反腐教父”的金泳三(第14任总统,任期为1993年至1998年)的提议与支持下,加入统一民主党,当选第13届国会议员,并在弹劾前总统全斗焕幕僚的第五共和国听证会上一夜成名,称为政坛新秀。
《辩护人》于2013年上映,当时卢武铉已故四年。很多知名演员为了避免争议和额外的事业负担拒绝了这一角色,演员宋康昊起初也同样拒绝出演,后在导演杨宇硕的说服下同意将该片作为以“时代背景下的虚构创作”进行出演,而非真的出演历史上的某个特定真实人物。
所以在《辩护人》中,我们看到了大量的改编与虚构,包括主人公宋佑硕与猪肉店大妈之间的演绎也全部都是经过编剧创作出来为了增强戏剧冲突效果的改造。
即便如此,宋佑硕的扮演者宋康昊在演出完《辩护人》后被独裁者朴正熙的后代韩国女总统朴槿惠政府加入“文艺界黑名单”,使其在韩国的演艺事业受到重创。同样被朴槿惠加入黑名单的还有韩国知名导演朴赞郁,朴赞郁导演和宋康昊演员在2013年合作了科幻电影《雪国列车》。卢武铉,民意度最高和学历最低的韩国总统,因为太过于清廉怎么查都差不出来问题只能从他的亲戚下手的总统,哪怕在死后支持和声援他的文艺界工作者也没有被以黄教安为党代表的自由韩国党执政势力所容忍。(自由韩国党2017年之前称为新世界党,2012年之前名为大国家党,是韩国的保守派反华亲美亲日右翼党派。李明博,朴槿惠都是曾经的党代表)
电影中的人物宋佑硕,“绝对不要放弃”是他的座右铭。因为要支付妻子生产的费用而不得不变卖掉司法考试的课本,在工地做苦工的同时夜夜苦读复习但是却接连落榜。当宋佑硕主人公终于意气风发扬眉吐气取得了律师执照并且凭借地产过户赚满钵后,他回到自己曾经跑掉赖账的猪肉店“还债”,他在猪肉店里批评那些“明明可以去上学,但是要跑到大街上反抗政治的学生”,宋佑硕不懂,但是已经作为“成功人士”的他自觉有资格批评那些不珍惜上学机会,却要“搞民主”的学生。毕竟,于他,在高等学府接受教育是从小到大的梦想。
成功律师宋佑硕戏弄支持学生运动的记者,“有什么用呢!学生真的可以改变这个世界吗?以卵击石懂吗?”这大概是我们东北亚绝大部分人民对待社会体制的心声:发自内心的质疑这个世界是否真的会变好,被现实促成的悲观没有办法相信鸡蛋可以打碎岩石。就连支持学生运动的记者,一面为学生辩解着争论着甚至挥拳打向说着风凉话什么也不懂的律师宋佑硕,一面仍旧压抑着自己的良知继续在体制内做独裁政府的喉舌。
以卵击石不可笑吗?微笑着说出“石头再坚硬也是死的,鸡蛋再脆弱也是活的”的猪肉店老板儿子朴镇宇被秘密警察抓捕,施行,逼供,丧失人格。如果再问一遍镇宇是否还相信“以卵击石”,我相信他的答案会是否定的,他会面无表情地重复他被折磨时施暴者交给他的话,他会充满恐惧不能自已地重复,“我是有罪的,我错了。我是有罪的,我错了。”
在远离暴力的风暴中心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可以信口开河或者信誓旦旦地说着我们相信的任何主张,左派也好右派也罢,运动也好赚钱也好。可在亲眼见过了暴力系统可以如何不带怜悯地碾碎一条青春的生命,杀死反对的声音时,律师宋佑硕明明可以通过来之不易的代表财阀的机会成为坚硬富有权力的岩石,但是他选择了“鸡蛋的一边”。我想这才是这部电影最打动我的地方,也是当我被提问“这部电影反应了什么社会问题”时脑海里第一瞬间浮现出的答案。
我们的社会,没有人想去做那个会头破血流死无葬身之地的鸡蛋,也没有人愿意站在鸡蛋的那一端。我们的社会,我们的政治,我们的文化,要我们做到的是变强做大,刀枪不入,永世传承。一旦流露了任何“岩石”之外的思想,便被打上深刻的“理想主义”与“感情用事”,几乎无可例外的变成悲剧。
但是当我们拼了命地想要不做软弱的鸡蛋,拼了命地想要离开碾碎鸡蛋的齿轮的时候,有一些人坚定的选择了鸡蛋的那一边。

辩护人변호인(2013)

又名:逆权大状(港) / 正义辩护人(台) / The Attorney

上映日期:2013-12-18(韩国)片长:127分钟

主演:宋康昊 Kang-ho Song/吴达洙 Dal-su Oh/金英爱 Yeong-ae Kim/郭道元 Do-Won Kwak/林时完 Si-Wan Lim

导演:杨宇硕 Woo-seok Yang编剧:杨宇硕 Woo-seok Yang/Yoon Hyeon-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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