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喜欢。如果说其他涉及女性主义题材的电影是把压抑的内容晦涩缓慢地滴下来,这部就是一场平铺直叙的发泄。并且,它好就好在仿佛只是发泄,只是「又」一个女人发疯的R级片。
片中的母女关系非常典型。
珀尔说:“试试我有没有能力……做些家务之外的事情。”母亲对此的反应是突发歇斯底里的逼问:“你为什么如此不知足?你为什么觉得我们的生活这般配不上你了?你不知道我和你父亲为此做出了多大的牺牲吗?还是你觉得我们两个也低你一等了?”
瘫痪的父亲在这时只是一个虚化的背景,特写的妈妈在这一动不动的背景前,说“我们”实际上只是在说“我”——你觉得我低你一等了吗?
这一大段,女儿给的注解是“我只是不愿像你一样”,母亲给的注解是“我不会让你在我面前炫耀你的傲慢,你并没有比我好”。
妈妈说:“我每天都在给我的丈夫喂饭、擦鼻涕,你还敢在这说遗憾?我应该是他的妻子,而不是他妈。或者我应该替你杀了他,这样你就不用想着他了,你自私的梦想就更容易实现了吧,我们还可以一起去(舞团)面试!你的丈夫死了,我的丈夫也死了,我们为什么要让他们和农场的工作成为我们的负担?我们为什么不能拥有我们想要的?你一定会失败,我想你记住那时的感受。因为每当我看着你的时候,我就是那样的感受。我所拥有的一切,几乎都被夺走了。”
母亲的愤怒对珀尔来说一定是震耳欲聋的,她才发现,古板严肃,克己又冷漠的妈妈对这种生活也并非心甘情愿,就像此时此刻的她一样。妈妈说知道她做了什么,一是确实看见了珀尔做了很多残忍的事,二来或许是妈妈曾经也有和珀尔相同的感受,相似的体验。毕竟,珀尔穿着的每一条鲜艳漂亮的红粉裙子,都是从妈妈的衣橱里拿出来的。妈妈说,那些是旧裙子。但这些再也不穿的旧裙子,一直被平整地挂在衣柜里最显眼最顺手的地方。
恐惧让珀尔崩溃,那一刻她要立刻打破一切,颠覆妈妈亲身上演的,在她眼前展开的她的未来,她必须要说“恨”。之后她在梦里登上了梦寐以求的舞台,走进了“外面的世界”,台下热情鼓掌的观众是阳光的丈夫、健全的父亲,以及依旧残缺的母亲。一切都如梦似幻的时候,只有妈妈依旧是那份已然发生的现实。
在珀尔又一次幻视出烧伤残缺的母亲在她面前为她的前程盖棺定论,她大哭大喊出“Help me”之后,她把她试图全部斩断的东西又通通复原重现,对那条母亲走过的,她即将要走的路认命。就像那对称的镜头一样,回到母亲的怀抱中,学着妈妈皈依贤淑的真主,在痛苦的循环中和妈妈和解、生死相依,重蹈那千疮百孔全都一览无遗的覆辙。
在这些冲突的场景里,充当背景板的永远是那个瘫痪的父亲,那些总是“瘫痪”,只有眼睛会打转旁观的父亲,和形同虚设的定格的丈夫。包括最后那段长长的,亲密的,要倾诉所有的剖白,珀尔对面坐着的也是米茨,丈夫依旧只在想象里。想对男人倾诉的话,实际上依旧只有另一个女人能够倾听。
珀尔的丈夫一直没有真正出场,直到所有癫狂的事都已经发生又尘埃落定,他才像所有丈夫一样,施施然回归,用一个难以置信的,困惑的,恐惧的表情,对妻子提出质问:“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另外,一句话总结电影放映员:My life not your PORN.
剧情看起来不够深入的很大原因是,影片里展现的都是结构化的矛盾,而非个人选择。很多事情都不是她们说不就能不的,周围的一切都推着一个珀尔、一个妈妈,推着无数个女人走到那个境地里。
这部于我而言更像一出现实纪录片,大段大段的独白都是女人修辞夸张的自传,而不独属于某个珀尔的内心。影片里都是些司空见惯的情节,包括最后那个欣喜、悲伤、痛苦、愤怒、憎恨的,强撑的笑,每个内容都让我感到无比熟悉。这份熟悉不来自虚构的创作,不是在哪本书或哪部电影里也见过,而来自我生活的经验,来自我的成长。
要我说,很多女人早就该这样发疯了,哪怕只是在脑海里演一部无人知晓的默片。
又名:“X”前传电影 / 欲珠
上映日期:2022-09-03(威尼斯电影节) / 2022-09-16(美国)片长:102分钟
主演:米娅·高斯 / 坦蒂·莱特 / 马修·桑德兰 / 大卫·科伦斯韦 / 艾玛·詹金斯·普罗 / 阿利斯泰尔·休厄尔 / 艾米莉亚·瑞德 / Todd Rippon / Grace Acheson / Gabe McDonnell / Lauren Stewart /
导演:缇·威斯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