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小镇

演员:(以出场先后为序)

舞台监督
季布斯医生
久 •克洛威尔
豪微 •纽山姆
季布斯太太
威博太太
乔治 •季布斯
蕊贝卡 •季布斯
瓦力• 威博
艾密丽• 威博
卫拉德教授
威博先生
包厢的女士
观众席中的男士
盒子中的女士
席蒙 •斯第文森
萨莫斯太太
魏任警官
赛 •克罗威尔
打棒球的人
山姆 •克瑞格
久• 思塔德
助理舞台监督

这个戏发生在新 罕布什尔州的歌洛威尔小镇,1901年——1913年

我们的小镇

第一幕

没有大幕。
没有布景。
观众到来时看见的是只开了一半灯的空空的舞台。
现在舞台监督头戴帽子、嘴里衔着烟斗上场,他开始在左边的下台口摆放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也在右边放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
“左”“右”的概念是演员面对观众而言。“上”是接近天幕的部分。
当场灯将灭时,他摆完了桌椅并靠到了右边前台口的柱子旁,注视着刚刚到来的观众。
当场灯全灭时,他开始说话:
舞台监督:这个戏叫“我们的小镇”。编剧桑屯•怀尔德;制作和导演是某某。在戏中你会看到某某小姐;某某先生,还有别的人。这个小城的名字叫歌洛威尔小镇,新•罕布什尔州,刚刚穿过麻省的边界:经度为42度40分,纬度为70度37分。第一幕是我们小镇的一天,时间是1901年5月7日破晓前。(一只公鸡啼鸣)在山峦的背面,东边的天际开始有了一些霞光,早晨的星星在消失之前,格外的美丽。(他看了一会,然后向舞台的后区走去)我最好让你们看看我们小镇的布局。上边——(和天幕平行)是大街。街的后面是火车站;铁道从这边延伸。跨过铁道是波兰城,还有一些加拿大的家庭。(走向左边)那边是公理会教堂;穿过街道是严守教规的长老教会;浸信教徒在河的那边;天主教堂在铁道的远处。镇政府兼做邮局,地下室是监狱。布拉扬有一次曾在这些石阶上演讲过。沿着这边是一些小店铺,在店铺的前面是栓马的柱子。第一辆汽车要五年后才会在这个小城出现,那辆车是我镇最有钱的公民银行家卡特来特的。他住在山丘上的一所白色房子里。这是食品店,这是墨根的杂货店,多数的人差不多每天都会光顾这两个小店。小学在那边,中学更远些。早上9点差一刻,中午和下午三点,全城都能听到学生们的叫喊声和嬉笑声。(他走进下台区右侧的桌椅)这是季布医生的家,这是他家的后门。(从两侧台口推出一个拱架)对于那些想要看到背景的观众来说,这就是一些背景。那是个花园,玉米……豆子……扁豆……芥菜,还有一些西红柿。(穿过舞台)在那时候,我们的报纸“歌洛威尔看守者”,一星期出两次。这就是主编威博先生的家,这是威博太太的花园。就象是季布斯太太的一样,不同的是她家的园子里有很多的向日葵。在这儿,有棵灰胡桃树。(他又回到了右边台口的柱子旁,注视着观众)不错的小镇,啊?据我所知这没出过名人。山那边的墓地里最早的墓碑刻着1679、1680,他们是歌洛威尔、卡特来特、季布斯和荷西,跟我们现在住在这的人的名字一样。象我所说的,这是黎明时分,这个小镇唯一的光是从铁道那边的波兰家照出来,一个波兰妈妈刚刚生了一对双胞胎。久 •克洛威尔家也有光亮,小久要起来送报了。车站的灯也是亮着,薛廷 哈金正准备给5点45分去波士顿的列车发信号。(一辆带笛声的火车驶过。舞台监督看表,点了点头)自然,在农村灯早就亮了,因为要为奶牛挤奶,但是城里的人起的很晚,又一天开始了。季布斯医生接生完婴儿正从大街走过来,这是他的太太从楼上下来弄早点。季布斯医生死于1930年,新的医院以他命名。季布斯太太很久以前就离开了季布医生,她是去看在俄亥俄的女儿蕊贝卡,蕊贝卡和一个做保险的人结婚。季布斯太太在那儿死于肺炎,她的尸体被运回来了。现在她在山上的墓地里,和季布斯家、荷西家在一起。季布斯太太在天主教堂结婚之前叫朱丽亚•荷西。在我们的小镇里我们都喜欢了解和谈论身边的每个人。那是季布斯医生。小久来送威博先生的“看守者”报了。
(季布斯医生沿着左边的大街走着。在他快转向他的房子时他停住了,放下他想象中的黑包,摘下了帽子,用他巨大的手绢擦去他脸上的疲惫。季布斯太太已经在厨房里了,她做出正在往炉子里放柴、点燃的动作、准备早餐。突然,小久从右边的大街上过来了,他向各个门廊扔出无实物的一叠叠报纸)
小久:早上好!季布斯医生。
季布斯医生:早上好!小久。
小久:有人生病吗?
季布斯医生:不,刚刚在波兰城那边有一对双胞胎出生。
小久:你现在要你的报吗?
季布斯医生:好。给我吧。从星期三以来,这个世界有什么重大的事吗?
小久:当然有,先生。我学校的老师,福思特小姐就要嫁去康克了。
季布斯医生:真的?关于这事你们男孩儿怎么想?
小久:这和我没关系。但是,我觉得作为老师,她就应该一直做下去。
季布斯医生:小久,你的膝盖怎么样?
小久:还行,医生。我不去注意它。就象你说的那样,我总是能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雨。
季布斯医生:今天怎么样?会下雨吗?
小久:不会,先生。
季布斯医生:肯定?
小久:当然。
季布斯医生:膝盖从没犯过错吗?
小久:没有,先生。
(小久离开,季布斯医生开始读报)
舞台监督:豪微•纽山姆来送牛奶。
(豪微•纽山姆从大街走来,他路过季布斯医生,走到舞台的中央,放了几瓶奶在威博太太的后门,穿过舞台去季布斯太太的门)
豪微•纽山姆:驾,白喜,怎么搞的?早上好!医生。
季布斯医生:早上好!豪微。
豪微•纽山姆:有人生病?
季布斯医生:格尔丝罗拉思基太太生了一对双胞胎。
豪微•纽山姆:双胞胎,呵?这个镇子会越来越大了。
季布斯医生:会下雨吗,豪微?
豪微•纽山姆:不,不,今天是个好天,看那边的彩霞。走吧,白喜。
季布斯医生:你好,白喜。(他抚摩它)它多大了,豪微?
豪微•纽山姆:快17岁了。自从拉克亥特不定奶了以后,白喜对整个路线的感觉都乱了。它还象从前那样要给他们送奶,所以到了这一带它就不愿意往前走了。(他走到季布斯太太的后门,她已经在那等他了)
季布斯太太:早上好!豪微。
豪微•纽山姆:季布斯太太,早上好!医生马上就到家了。
季布斯太太:是吗?看起来你今天有点儿晚了?
豪微•纽山姆:对,牛奶脱脂器出了点儿问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回到大街,唤他的白喜,然后从右边下去。季布斯医生到家并且进门)
季布斯太太:都好吗?
季布斯医生:没问题,象生小猫一样容易。
季布斯太太:熏肉马上就好,坐下来喝杯咖啡。快点儿!孩子们快点儿,该
起床了!乔治!蕊贝卡!你今天上午还可以补几个小时的觉吗?
季布斯医生:恩!……温特沃司11点来。我知道她的问题,她的胃出毛病了。
季布斯太太:连三小时打盹的时间都没有。夫兰克•季布,我不知道你的身体会怎样,我特别希望能让你去什么地方好好地疗养一下,我觉得会对你有好处。
威博太太:艾密丽,起床了!瓦力,都7点了!
季布斯太太:真的,你应该和乔治谈谈。最近,他看上去有点儿不听话,一点儿都不帮忙,连柴火都不愿意帮着砍。
季布斯医生:他冲你嚷嚷了?
季布斯太太:没有,他只是发牢骚他所想的就是棒球!乔治、蕊贝卡!上学要晚了!
季布斯医生:嗯……
季布斯太太:乔治!
季布斯医生:乔治,快点!
乔治的声音:好,爸!
季布斯医生:(他一边走一边说)你没听见你妈妈叫你吗?
威博太太:瓦力、艾米丽!上学要晚了!瓦力把脸洗干净了!要不然我就上楼来帮你了!
蕊贝卡的声音:妈!我穿哪件衣服?
季布斯太太:别出声,你爸爸忙了一晚上,刚要打个盹儿。我特意把你那件蓝格子的裙子洗好熨好了,你穿它吧。
蕊贝卡:妈,我讨厌那条裙子。
季布斯太太:小声点。
蕊贝卡:我每天上学穿的就象是一只得了鸡瘟的病鸡。
季布斯太太:蕊贝卡,别瞎说,你一直都很好看。
蕊贝卡:妈妈,乔治冲我扔肥皂了。
季布斯太太:我要上来打你们俩一顿,我说到做到。(工厂的汽笛声。孩子进到厨房坐到了桌边:艾米丽和瓦力•威博;乔治和蕊贝卡•季布)
舞台监督:在我们的小镇也有一个工厂。听?做毛毯。卡特来特是老板,毛毯使他们发了财。
威博太太:孩子们!别这么吃,吃早点应该象吃饭一样,不要狼吞虎咽地,这样吃对身体不好。瓦力,把书放下!
瓦力:呕,妈!
威博太太:你知道规矩的,饭桌上不能有书!身体健康总比脑子聪明好。
艾米丽:我这两样都好,你知道的,妈妈。在学校跟我一样大的女孩就数我最聪明,我的记性特好。
威博太太:吃你的早点。
瓦力:我也很聪明,我在看集邮册时最聪明。
季布斯太太:你爸爸醒了会和他谈谈。在我看来,一星期2毛5对你这个年纪的男孩来说是足够的了!我真是不知道你是怎么花的。
乔治:呕,妈,我有好多东西得买。
季布斯太太:草莓冰淇淋——你就是花在这上头的。
乔治:我不知道蕊贝卡怎么会有这么多钱,一块多呢!
蕊贝卡:(勺子在嘴里,做白日梦地)我一点一点攒的。
季布斯太太:宝贝,也得适当地花点儿。
蕊贝卡:妈妈,你知道在世界上我最爱的是什么,你知道吗?——钱!
季布斯太太:快吃。(学校的铃声响了)
孩子们:妈妈,第一遍铃。我得走了,我不吃了!
威博太太:走快点儿,别跑!瓦力,把裤子拉好!站直了,艾米丽!
季布太太:告诉福思特小姐,我祝贺她!你能记住吗?
蕊贝卡:记住了,妈。
季布斯太太:蕊贝卡,你真漂亮。快走吧!
孩子们:再见!
(孩子们从各自的家出来,相聚在舞台的中央,一同走向大街,然后从左边下去。季布太太用围裙兜住一些食物给她的鸡,她走向台口)
季布斯太太:咄,咄,咄,咄,咄。走开,你走开!咄,咄,咄……你怎么回事?打,打,打,你就知道抢!嗯……你不是我的鸡,你从哪儿来的?(她抖了抖她的围裙)别害怕。没人会伤着你。
(威博太太坐在她的格子墙旁剥豆。)
季布斯太太:早上好,麦特尔,你感冒好了吗?
威博太太:好些了。我跟查尔斯说,我不知道今晚是不是该去练合唱,我唱的肯定不好。
季布斯太太:没事,麦特尔,你还是来练吧,试试看。
威博太太:如果我感觉比现在好,我就去。歇会儿,剥点豆子。
季布斯太太:(卷起袖子,穿过舞台去和她聊天)我帮你,今年的豆子真好。
威博太太:我想把这四斤豆都穿好,可孩子们说他们不愿意吃,但是我注意到冬天他们还是吃的。(停顿)
季布斯太太:麦特尔,我得跟你说件事,如果不说的话,我就会憋死了。
威博太太:是吗,朱丽亚•季布斯。
季布太太:再来点豆。上星期五有从波士顿来收购二手家具的人找你吗?
威博太太:没有。
季布斯太太:他找到我了。一开始我以为他是季布斯医生的病人。但是他一点点的蹭进了我的客厅,麦特尔•威博, 你不会相信,他出350块买奶奶的那张椅子。
威博太太:是吗?朱丽亚•季布。
季布斯太太:真的?那个破东西!那个椅子挺大的,放都不好放。我还想过把他送给我表妹呢!
威博太太:那么,你肯定会卖吧?
季布斯太太:不知道。
威博太太:你不知道——350块呢!你怎么回事?
季布斯太太:如果我能让医生用这钱去什么地方好好的休息一下,我想我就卖了它。麦特尔,在我这么高的时候,我就想去法国巴黎,我觉得我疯了。
威博太太:我明白你的意思。医生怎么看这事?
季布斯太太:我兜圈子说了点,我说如果我继承了一笔遗产,我想让他带我去什么地方转转。
威博太太:嗯……他说什么?
季布斯太太:你知道他这人。从我认识他以来,他从没有认真说过什么。不过,他说,在欧洲闲逛,我会对歌洛威尔感到不满意的。他说,最好就呆在这儿,每两年去次内战的古战场。他说,这样的旅行对大家足够了。
威博太太:威博先生很羡慕季布斯医生知道那么多内战的事,威博先生快放弃了对拿破沦的兴趣,也把兴趣转移到内战上来。但是他觉得季布斯医生是这方面的专家,在这个国家只有季布斯医生能让他对这事感到绝望。
季布斯太太:实际上,季布斯医生在安提塔姆或是葛底斯堡时,他最高兴。走在那些山丘上的时候,我仔细的看每棵草,就象是我们要买这些地似的。
威博太太:如果那个买二手家具的人真的想买那把椅子的话,朱丽亚,那就卖给他吧。然后你就可以去巴黎了,是吧?
季布斯太太:对不起,我提起这事。我只是想在你活着的时候,你应该去一个不说、不用而且是根本就不想使用英语的国家看看。(舞台监督回到舞台的中央)
舞台监督:够了、够了。谢谢,女士们!(季布太太和威博太太收拾了他们的东西进屋,然后消失了)现在我们在歌洛威尔要跳过几个小时。在我们往前走之前,我想让你们更多地了解这个小镇——通过各种各样的事。我这就请州立大学的卫拉德教授给我们讲一下有关我们小镇的一些历史细节,可以说是一份精确的报告。卫拉德教授在这儿吗?(卫拉德教授一个田园学者,眼镜用一块布缠住当做镜带,手上拿着一个本子从右边走上)让我来介绍我们大学的卫拉德教授。教授,我们的时间有限,请简短一点儿,谢谢!
卫拉德教授:歌洛威尔……我看……歌洛威尔坐落在阿巴拉挈亚山脉,可以说这是世界上最老的一块土地之一,我们为此很自豪。有泥盆纪的玄武岩,还带有中生代页岩的一些痕迹,一些砂岩裸露于地表,这是最近期的事:也有两、三亿年了。有一些很有趣的化石,距此城两英里的西拉司•派克海姆的奶牛牧场里找到过一些独一无二的化石。你们任何时候都可以在我们学校的博物馆里看到。你想了解气象学方面的情况吗?
舞台监督:当然。
卫拉德教授:主要的降雨量为40英寸。年平均气温是华氏43度,最高温度在阴凉地是华氏102度,在冬天是华氏零下38度。那个……那个……
舞台监督:谢谢教授!你带了格卢伯教授有关这人们生活历史的笔记了吗?
卫拉德教授:嗯……是的……人类学资料:早期印地安人。可塔汉棋部落……在10世纪前就没有记录了……嗯……现在整个都消失了,我们有三个家庭可能会有他们的一些踪迹。到17世纪末,大多数是蓝眼睛的移民从英国迁来。此后,风涌而至的是斯拉夫人和地中海人……
舞台监督:人口呢,教授?
卫拉德教授:镇里能容纳2640人,再加上小镇附近的邮政区域有507个人。人口的增长和死亡人数的比例是成正比的,按迈克拂逊的计算法总人数为:6032人。
舞台监督:非常感谢!教授,我们感激不尽。
卫拉德教授:不客气,先生,不客气。
舞台监督:这边走教授,谢谢。(卫拉德教授下)现在进行政治和社会方面的报道:主编——呕,威博先生?
(威博太太从她的后门出来)
威博太太:他马上就来……吃苹果的时候把手划了。
舞台监督:谢谢,威博太太。
威博太太:查尔斯,大家都在等着你呢!(威博太太下)
舞台监督:威博先生是个出版家,他是歌洛威尔“看守者”报的主编,这是我们当地的报纸。
(威博先生从他的家走了出来,穿上他的外衣。他的手指上缠着手帕)
威博先生:嗯……你们可能已经知道,我们小镇的政府是是选举产出的。所有的男人在21岁就有投票权,妇女是间接投票。我们是中下产阶级,还有些是从事专业职务的人……10%是没文化的工人。政治方面有86%的人拥护共和党;6%是民主党派;4%是社会主义者;其余人无党派。宗教信仰是不一样的,85%是虔诚的新教徒;12%是天主教徒;其余的无宗教信仰。你还想要贫困和精神方面的统计吗?。
舞台监督:谢谢!不用了。你还有什么评论吗,威博先生?
威博先生:如果你问我,那我会说,一个平平常常、规规矩矩的小镇,也许是太普通了。但是我们的年轻人看起来对这儿还是满意的,从中学毕业的90%的年轻人都在这生活,即使是到外地上大学的年轻人毕业后也都回来了。
舞台监督:谢谢威博先生!现在,关于这个小镇的情况,在坐的观众有谁想问威博先生?
包厢里的女士:在歌洛威尔有很多人有酗酒的习惯吗?
威博先生:嗯,女士,我不知道你觉得喝多少算多?星期六的晚上,农民们都会去艾勒瑞的小店喝几杯,当然,7月4日国庆和勋章节我自己也会喝点儿。我们这儿有一两个常喝醉的人,但是每次传教士来的时候,他们都会感到非常后悔。不,不,女士,除了药柜里,我们这不会有很多酒。因为,处理毒蛇咬伤之类的事,酒总是有用的东西。
观众席中的男士:是否有人在这意识到……
舞台监督:过来点,让我们都能听到你说的。
观众席中的男士:是否有人在这个小镇意识到,社会和分工的不平等现象?
威博先生:是,每个人都意识到了。 这是件可怕的事,看起来他们花了很多的时间谈论谁贫谁富。
观众席中的男士:为什么他们不去改变这个现象呢?
威博先生:我们想听听大家的建议,比方如何让勤奋和聪明才智更多的发扬,如何消亡懒惰和怨言等等,我们想听大家的意见。我们会帮助那些自己不能帮助自己的人,而那些可以自己解决自己问题的人呢,我们会让他们自己做。还有什么问题吗?
包厢里的女士:威博先生?威博先生,歌洛威尔的人有没有艺术方面的追求,有没有对美好事物热爱的愿望?
威博先生: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多。有个女孩在中学毕业典礼时弹钢琴,但是他们并不喜欢。对,我的女儿在学校表演了“威尼斯商人”。艺术对于我们来说太遥远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不,女士,没有多少艺术,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们这有很多让我们感到愉快的东西,清晨山后初升的太阳、小鸟的啼鸣,我们很关心树木和植物,我们都很留意悄悄变化着的春夏秋冬……是的,这一切都让我们感到愉快,但是艺术方面,你说的对,我们这没有多少。“鲁宾森游记”、圣经、亨德尔的“慢板”,我们都知道;还有惠斯勒的“母亲”——大概就知道这些。
包厢里的女士:正如我想的。谢谢,威博先生。
舞台监督:好了,好了!谢谢诸位。(威博先生下)我们再回到小镇。现在是下午,全城的2640个居民已经吃完了午饭,连碗都洗了。此刻的小城静悄悄地,只有从学校传来孩子们的嬉闹声,在大街上只有几辆马车——栓在马栓上的马正在打瞌睡……你们都记得这些情景。季布医生正在他的症所里检查病人的关节,也让他们说——啊。威博先生在那边剪草,十分之一的人觉得为自己的花园剪草是件愉快的事。哦,时间比我想象的要晚些,学生们都放学回家了。
(艾米丽 威博看上去有些梦幻似地,她手里抱着一些书,从大街走来。从她行走的姿态上可以看出,她正在模仿优雅女士的步态。她父亲剪着草,并靠近了她)
艾米丽:不行,露易丝。我答应我妈妈得回家帮她干活。
威博先生:艾米丽,好好走路。今天你又在演什么样的人物了。
艾米丽:爸,你真可怕。一会你让我不要驼背,一会你又骂我。我真不应该听你的。(她突然地吻了爸爸一下)
威博先生:天呐,从来都没有这样一位优雅的女士吻过我。
(威博先生下。艾米丽靠在门廊边,顺手摘着身边的小花。乔治•季布斯从大街跑蹦蹦跳跳地上。他把球高高地抛起,然后等着它落下并接住。有时需要他向后退六步才能接住球)
乔治:对不起,夫瑞斯特太太。
舞台监督:(扮夫瑞斯特太太)年轻人,到球场上玩去,不能在街上玩球!
乔治:夫瑞斯特太太,对不起。你好,艾米丽。
艾米丽:你好。
乔治:你今天在班上的演讲真好。
艾米丽:嗯……其实我准备的特别好的是门罗主义的问题,但是老师临时让我讲收购路易斯安那州的历史。不过这两个问题,我都花了很长的时间准备。
乔治:艾米丽,有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晚上你做功课的时候,从我的窗户能看到你的头。
艾米丽:是吗?
乔治:你真认真,艾米丽,你能在书桌前坐那么长的时间!我想你特别喜欢上学!
艾米丽:我觉得这是我们必须经历的。
乔治:对。
艾米丽:我没觉得时间长,做功课的时候,时间过的很快。
乔治:对。艾米丽,你觉得怎么样?我们从这儿到那儿拉一条电报线,等我要问你代数题的时候,你可以给我些暗示……我不是说你要给我答案,艾米丽,肯定不是……你就启发一下我……
艾米丽:嗯,我想启发是可以的。好吧,乔治,如果你做不下去了,你就对我吹口哨,我就会给你一些暗示。
乔治:艾米丽,我知道你天生就聪明。
艾米丽:我觉得人生下来就是这样的。
乔治:对。但是,你看,我想当农夫。我叔叔说如果我准备好了,我可以到他的农场工作,如果我干的好的话,将来我可以继承他的农场。
艾米丽:是他的房子和农场的一切吗?(威博先生上)
乔治:是。好了,谢谢……我得赶到棒球场了。谢谢你和我聊天,艾米丽!下午好,威博太太!
威博太太:下午好,乔治。
乔治:再见,艾米丽。
艾米丽:再见,乔治。
威博太太:艾米丽,来帮我把这些豆穿好,冬天就可以吃了。乔治这么认真的和你聊天。天呐,他长大了!乔治有多大了?
艾米丽:我不知道。
威博太太:我想想。他一定是快16了。
艾米丽:妈,我今天在班上的演讲很棒。
威博太太:那在吃饭的时候,你背给你爸爸听听。讲的什么?
艾米丽:收购路易斯安那州的历史,我讲得特别生动!我将来要当个演讲家。妈,这个豆够大吗?
威博太太:如果你能找到更大点的更好。
艾米丽:妈,你认真地回答我一个问题好吗?
威博太太:认真,宝贝,没有什么太认真的事。
艾米丽:认真的,好吗?
威博太太:好吧。
艾米丽:妈,我长得好看吗?
威博太太:当然了!所有我的孩子长的都好看,如果你们不好看的话,我会感到很丢人的。
艾米丽:嗷,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漂亮吗?
威博太太:我已经告诉你了,好看!好了,你有一张年轻美貌的脸。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傻的问题。
艾米丽:妈,你从来不跟我们说真话!
威博太太:我现在说的是真话。
艾米丽:妈,你年轻的时候漂亮吗?
威博太太:我觉得我是,当然是!在我们这个小镇里除了麦妮•卡特莱特以外,我就算最漂亮的了。
艾米丽:但是,妈,你得说说我。我真的漂亮吗 ……对别人来说……我会引起别人的兴趣吗?
威博太太:艾米丽,你都把我问累了。好了,一般说来,你够好看的了。来,帮我把那个碗带进来。
艾米丽:嗷,妈。你一点都不帮忙。
舞台监督:谢谢、谢谢!够了,我们要打断一下。谢谢你威博太太,谢谢你艾米丽!(威博太太和艾米丽下)
在这个小镇我们还有东西要看,我们还要去了解别的方面,我们要站在未来的角度看现在。我先不会让你们看到这两个家庭将来要发生的事,因为在以下的戏中会告诉你们的,现在先去说说别的。就拿久 •克洛威尔来说吧!小久是个聪明的孩子,他作为优秀学生拿到了奖学金,去波士顿的麻省理工学院上大学。但是,战争爆发了,小久牺牲在法国的战场上,所有受过的教育都没用了。豪微 •纽山姆还在这儿送牛奶,他现在是个老人了,他有人帮忙,他还是坚持自己送奶,按他的话说,这样更能感受到小镇。所有订户的名字都在他的脑子里,他从没有把它写下来。莫根先生的杂货店也已经不是那样了,现在已经有都市的风尚。莫根先生的女儿在加州的圣第亚歌和一个做房地产生意的人结了婚,莫根先生退休后住到了他们那儿。莫根先生在1935年去世,安葬在大片的棕榈树下。金达最后放弃了他的信仰,选择了新教或是什么别的东西。他们在他的葬礼时念了些新教的诗,然后实行了火葬。
卡特莱特家族越来越富有,他的房子大半年都没人住,他们通常是在弗吉尼亚和迈阿密海滩的大饭店里吃晚餐,他们说这儿的冬天太冷了。我看他们在那儿变成了圣公会教徒。卡特莱特只是对在小镇建个新的银行感兴趣。很可惜,他为此得远去幅芒特订购大理石。他们还请教了我的一个朋友,在地基里应该放什么样的东西,以便为一千年后挖掘文物的人做好准备。最后,他们放了一份“纽约时报”和一份威博先生的“看守者”报。我们对此感兴趣的原因是因为有些科学家找出了一种特殊的胶来制作报纸,就能保存一千年——或者两千年。我们还放了一本“圣经”……还有一本美国宪法和莎士比亚的一个剧本。你们觉得怎么样,朋友们?
你们知道巴比伦城曾有两百万人,但是我们仅仅知道国王的名字,还有一些小麦买卖的契约……奴隶的拍卖。但是同样的,那时每个晚上这些家庭都会坐下来吃晚餐。父亲们下工回家来,烟囱冒着炊烟,就象我们这儿一样。对于希腊和罗马,我们也可以从写到诗里的玩笑和剧院演出的喜剧中了解一些他们的生活情况。
所以现在我要把这个戏的剧本也放到地基里去,几千年后,人们也可以从中看出这个小镇的一些风貌来——这要比“凡尔赛”公约,和第一次飞跃大西洋的“林德伯格”更有意思。大家明白我的意思了吧?——我们想告诉一千年后的人,在我们二十世纪开始的时候,在纽约以北的省份,人们一天三餐:太阳出来的时候、然后是中午、再就是太阳落山以后。每七天中的一天,法律和宗教规定休息一天,所有的工作都得停下来。在那时的宗教信仰是基督教,我猜你们也会有一些别的,比如有关天主教的记录。家庭是由婚姻组成,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因婚姻的契约而生活在一起,直至生命的终结。天主教严格地禁止屠杀,但是可以杀动物,在战争中可以杀人,政府可以用死刑处罚犯人。我猜我不用告诉你们政府和经济的情况,因为这种结构总是一代代传下去的。还有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们的?嗷,对!人死了以后,就象你们一样,身体直接被埋到地下。所以,朋友们,这就是我们成长、结婚、生活、以及死亡的生活方式。
现在我们回到歌洛威尔。时间在流逝,已经是晚上了。你能听到从教堂里传来练习合唱的歌声,孩子们都在家里做作业,这是忙碌了一天以后的安详和静谧的时刻。
(合唱队开始在乐池中唱起了教堂的歌。西蒙 斯第文森在指挥合唱。两个梯子被推上了舞台。表示季布斯和威博家两层楼的房子。乔治和艾米丽登上梯子做作业。季布斯医生上,他走到厨房读报)
西蒙•斯第文森:大家看这儿。音乐应该是给我们一种愉悦的感觉——柔和些!柔和!别以为大声唱才唱得好。把大声叫喊的唱法留给卫理公派吧!那种喊出来的歌你们是没法和他们比的,即使你们想比,你们也比不过他们。现在,再来一遍。男高音!
乔治:嘿!艾米丽!
艾米丽:哎。
乔治:你好!
艾米丽:我做不了功课,月光太亮了。
乔治:艾米丽,你做完了第三道题了吗?
艾米丽:第几?
乔治:第三。
艾米丽:是吗?乔治,那道题是最简单的!
乔治:我做不出来。艾米丽,给我点暗示吧?
艾米丽:我只告诉你一点:答案是英尺。
乔治:!!!英尺?什么意思?
艾米丽:平方英尺。
乔治:嗷……平方英尺。
艾米丽:对,乔治,你明白了?
乔治:嗯。
艾米丽:墙纸的平方英尺。
乔治:墙纸……嗷,明白了。谢谢啦,艾米丽!
艾米丽:不谢。天呐!月亮是不是太亮了点儿,唱诗班还在练。我觉得如果你憋着不喘气,你能听到火车的声音。听见了?
乔治:嗯……真的!
艾米丽:我得回去写作业了。
乔治:晚安,艾米丽。谢谢你!
艾米丽:晚安,乔治。
西蒙•斯第文森:在我忘了以前我要问问,谁能在星期二下午为弗莱德 荷
西的婚礼演唱?请举手。好吧,很好!我们还是唱上个月给简•邱布瑞治唱的那首歌。现在我们练“是累、是倦吗?”。女士们,先生们,这是个问句,得唱出它的含义来。准备。
季布斯医生:乔治,你可以下来一分钟吗?
乔治:好的,爸。(他下梯子)
季布斯医生:坐会儿,乔治,只花你一分钟时间。乔治,你多大了?
乔治:我?16,快17了。
季布斯医生:毕业后你想干什么?
乔治:嗷,爸,你知道我想在叔叔的农场当一个农夫。
季布斯医生:你愿意早上早早地起来挤奶、喂牲口……整天还要锄地、准备饲料?
乔治:当然我愿意。你想……爸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季布斯医生:乔治,今天我在办公室听到一种有意思的声音……你觉得是什么?是你妈妈在砍柴。你看你妈妈,一天到晚做饭,做家务,还要洗呀、熨呀,然后还要到后院去砍柴。我想她累得都没力气叫你去干了,她肯定是觉得有叫你的时间,她就都干完了。那么你呢?你吃她煮的饭,穿她为你准备好的干净的衣服,然后你就跑出去玩球!就好象她是我们雇来的一个女佣人,我们不喜欢这样!我觉得,我只是想让你意识到这事。这是手绢,儿子。乔治,我准备把你每星期的零用钱加到两毛五。当然不是因为你会帮你妈妈砍柴,帮她砍柴是你送给她的一个礼物,给你加钱,是因为你已经长大了,我想有很多事你也许用得着钱。
乔治:谢谢,爸!
季布斯医生:嗯……明天发工资,我说话算话。嗯,蕊贝卡可能也会想,她的零用钱也该涨了。你妈妈怎么回事?唱诗练习从来没那么晚过。
乔治:才八点半。
季布斯医生:搞不懂,为什么她还参加这个老掉牙的唱诗班。跟一只乌鸦比唱歌,她的声音也好不到哪去……那么晚了还在街上乱跑……是退休的时候了,你觉得呢?
乔治:是的,爸。(乔治登上他的梯子回房间。可以听到季布斯太太、萨莫斯太太和威博太太从做边的大街上走来互道晚安。他们走到台中停了下来)
萨莫斯太太:晚安,玛莎。晚安,夫斯特先生。
威博太太:我会告诉威博先生的,我知道他会把这事登在报上的。
季布斯太太:天呐!这么晚了。
萨莫斯太太:晚安!艾尔玛。
季布斯太太:我们今天练得挺好,是吧?麦特尔 威博,你看月亮。啧啧啧,今年土豆的收成肯定好。
萨莫斯太太:自然,我不会当着别人议论这事,这事在我们这个小镇算是个大
丑闻了。
季布斯太太:什么事?
萨莫斯太太:西蒙•斯第文森。
季布斯太太:劳拉!
萨莫斯太太:但是,朱丽亚!我们的教堂有个年年都喝醉的风琴手,你知道他今晚一直是醉着的。
季布斯太太:劳拉!我们了解西蒙,我们都了解他的这个人,而且也知道他正在经历着什么事。福古森博士也了解这件事,如果他还要西蒙干这个工作的话,我们要做的就只是不去注意这事。
萨莫斯太太:不要去注意这事?但是这事越来越严重了!
威博太太:不是这样的,劳拉,他正在慢慢地改。我们一块在这个唱诗班练了两次了。这事不是回回都这样的。天呐,我不喜欢在这样的晚上去睡觉。我得快点走了,孩子们一定还等着我呢。晚安,劳拉。(她快步走向前台,进屋然后下)
季布斯太太:你一个人回家没事吧,劳拉?
萨莫斯太太:现在象白天一样亮,我能看到我那口子正在窗户那瞪着我呢!就好象我们去干什么不正经的事。
(她们互祝晚安。季布斯太太回到她的家)
季布斯太太:我们玩的真痛快。
季布斯医生:怎么那么晚才回来。
季布斯太太:夫兰克,和往常一样呀。
季布斯医生:你肯定又在街角和那几只母鸡嚼舌头吧。
季布太太:夫兰克,别不高兴。来,咱们到外边闻闻我种的花,可香了。(他们挽着手慢慢地走到前台)真是太美了,是不是?我出去了以后,你都干了些什么?
季布斯医生:嗷,象平常那样看看书。你们今晚又在嚼什么舌头?
季布斯太太:夫兰克,相信我吧。是有些事得聊聊。
季布斯医生:嗯……!西蒙•斯第文森又醉了吧?
季布斯太太:从来没有这么糟过。他该这么办,夫兰克?福古森博士永远不会原谅他的。
季布斯医生:我觉得在这个小镇,我比任何人都了解西蒙的事,有些人天生就不适合在小地方生活。我不知道结果会是什么样,但是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只好顺其自然了。来吧,进去吧。
季布斯太太:不,等等……夫兰克,我担心你。
季布斯医生:担心我什么?
季布斯太太:我觉得我应该为你定个计划,让你好好地休息一下,换换环境。如果我能继承那笔遗产,我会坚持让你休息。
季布斯医生:朱丽亚,没必要再说这事了。
季布斯太太:夫兰克,你太不通情达理了。
季布斯医生:来吧,朱丽亚,太晚了。你会着凉的。今晚我和乔治谈过了,我断定他会替你砍一段时间的柴了。好吧,快进屋吧。
季布斯太太:嗷,亲爱的,这多乱啊,我得好好收拾收拾。夫兰克,你知道吗,费尔查尔太太家晚上都把前门锁起来,在镇子那边的好多人家晚上都锁门了。
季布斯医生:他们都在学城里人的做法,那是他们的问题所在。其实,每个人都知道,他们的家没有多少好东西值得小偷来偷。(他们下。蕊贝卡爬上梯子和乔治在一起)
乔治:出去,蕊贝卡!窗户前只能坐一个人,别到这捣乱。
蕊贝卡:让我就看一眼。
乔治:从你自己的窗户看吧。
蕊贝卡:我看了,但是那边没有月亮 ……乔治,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觉得月亮离我们越来越近了,马上这个地球就要爆炸了。
乔治:蕊贝卡,你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月亮离我们越来越近的话,那些一直坐在望远镜后面的人就会告诉我们了,报纸上马上就会登出这个新闻的。
蕊贝卡:乔治,月亮会照在南美洲,或者加拿大,或者一半的地球上吗?
乔治:嗯……可能吧。
(舞台监督慢慢地上)
舞台监督:九点半。大多数的灯已经灭了,只有魏任警官在大街上查夜。威博先生刚刚编完报纸,正往家走着。
威博先生:晚上好,比尔。
魏任:晚上好,威博。
威博先生:月亮很美!
魏任:是呀。
威博先生:平安无事吧?
魏任先生:西蒙 斯第文森还在到处跑,我刚到看他太太正在找他,我从那边去帮她找找看。嗷,他在那儿。
(西蒙•斯第文森从左边走到了大街上,他脚步有些摇晃,有一点点醉意)
威博先生:晚上好,西蒙。我们小镇已经安静下来了……(西蒙•斯第文森走近威博,停顿片刻)晚上好!……是,绝大部分的人都已经进入梦乡了……我想我们也应该去睡了。我可以和你一块走吗?(西蒙•斯第文森没说一句话,继续往前走,从右边消失了)晚安。
魏任:威博先生,我不知道这事该怎么解决。
威博先生:他总是遇到些不愉快的事……比尔,如果你看到我儿子抽烟,你说说他,他挺听你的话的。
魏任:威博先生,我想他不抽烟,要抽顶多也就一两根。他不会和那帮小伙子在一起的。
威博先生:嗯……希望如此。好吧,晚安,比尔。
魏任:晚安,威博先生。(下)
威博先生:谁在楼上哪儿?是你吗,麦特尔?
艾米丽:不,是我,爸。
威博先生:你为什么还没睡觉?
艾米丽;我不知道,我就是睡不着,月光太美了。你能闻到季布斯太太花园里的香味吗?
威博先生:嗯……对。有什么心事吗,艾米丽?
艾米丽:心事?爸,没有。
威博先生:好吧。你再呆一会吧,可别让你妈妈抓住你。晚安,艾米丽。
艾米丽:晚安,爸。
(威博先生吹着“愿我们和主永远在一起”进了屋,然后消失)
蕊贝卡:我从没告诉过你,简•克落伏特生病的时候,她的神父寄给她了一封信。那个神父是她搬到这来以前,他们那边教堂的神父。他在信封上是这样写的:简•克落伏特;克落伏特农场;歌洛威尔小镇;撒顿县;新•罕布什尔州;美利坚合众国……
乔治:有什么意思?
蕊贝卡:听着,还没说完呢。美利坚合众国;北美大陆;西半球;地球;太阳系;宇宙;上帝的心里。信封上就是这么写的。
乔治:是吗?!
蕊贝卡:邮递员居然还把信给她送来了。
乔治:是吗?!
舞台监督:第一幕完了,朋友们。抽烟的人,要想抽烟的话,可以出去过瘾了。

第二幕
厨房里的桌子和椅子还在台上。
梯子已经撤下去。
舞台监督还在习惯站着的老地方,看着观众回到他们的座位上。
舞台监督:三年过去了,太阳已升起了几千次。因为冬天的寒冷和夏天的炎热,山脉的表层产生了变化,雨水又把那些泥沙冲刷到山下。又有一些婴儿出生,他们现在已经开始学说话了。有许多原来活泼、好动的孩子,已经意识到他们已经不能脸不变色心不跳地从楼梯的扶手上滑下来。有些人的大儿子已经快当家了,而有些老人已经开始在吃饭时需要别人帮助了。所有这一切都可能在一千日内发生。自然界正顺着它应有的规律前进着。有些年轻人相爱了、结婚了;山脉,因为自然界的力量移动了一点点;成千上万吨的水使磨房的机器运转着;这儿、那儿又建造起了一些新的房屋。世界上几乎所有的人都爬进了婚姻的坟墓,你知道我的意思吧?在我们的小镇也没有例外。大多数死去的人都是结了婚的。
第一幕我们可以称之为日常的生活,在这幕里我们可以取名为恋爱和婚姻。在之后还有一幕戏,我估计你们能猜出它的内容。好!现在是三年以后,1904年,7月7日,中学的毕业典礼刚刚结束。这段时期许多年轻人都纷纷地挤近了婚姻的围墙。在他们刚刚结束了立体几何和席赛罗演讲的考试后,他们突然意识到可以结婚了。
现在是早晨,只有这个时候天会下雨,大雨伴随着雷声。季布斯太太和威博太太的花园被雨湿润着,所有的豆角和豌豆都被雨水打湿了。昨天在大街上,雨水就象是一块被风吹动着的帘子。嗯……随时都有可能还有这样的大雨。听!4点45分去波士顿的火车发出了汽笛声,豪微 •纽山姆来送牛奶了,西•克罗威尔代替了他哥哥开始送报纸了。你们还记得他哥哥吧?所有他得到的教育将来都会浪费掉,季布斯太太和威博太太还象过去那样到厨房准备早点。在这观看此戏的女士们,我不用明说你们也知道:这两个女人他们每天做三顿饭,一个已经做了二十年;另一个做了四十年,从来没有过休假。他们每人带大了两个孩子;他们为家人洗衣、打扫屋子,他们的从来都没有为此歇斯底里过,他们从来都没想过他们是被剥削。就象中西部的一个诗人所说:你为了爱生活而生活,你为了生活而爱生活……这就是人们所讲的恶性循环。
(西 克罗威尔把假想的报扔向门廊。豪微 •纽山姆和白喜一起在大街上走着)
豪微•纽山姆:驾,驾。
西•克罗威尔:早上好,豪微!
豪微•纽山姆:早上好,西。报纸上有什么我应该知道的新闻吗?
西•克罗威尔:没什么。只有一件事,我们可能要失去我们小镇有史以来,最棒的一个棒球投手了。
豪微•纽山姆:我想他是最棒了,他投的球没有多少人能接得住。
西•克罗威尔:他可以投球,还可以跑垒。
豪微•纽山姆:对,他是很棒啊。我不可以停下来聊会儿天吗,白喜?
西•克罗威尔:我不懂,为了结婚就不打球了?要是你,你会吗?
豪微 •纽山姆:不知道,我从没有那方面的才能。(康斯坦泊•魏任上。他们互道早安)你起得挺早,比尔。
康斯坦泊 •魏任:看看是不是要防洪,昨晚河水涨得很高。
豪微 •纽山姆:西•克罗威尔不理解,为什么乔治•季布斯要退出棒球队。
康斯坦泊•魏任:事情就是这样的。西,在1884年的时候我们也有个队员,连乔治•季布斯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他叫汉克•塔德,离开这儿去了缅因州,当了牧师,很优秀的运动员。豪微,今天的天气怎样?
豪微 •纽山姆:不坏,也许天会放晴。
(康斯坦泊 魏任和西 克罗威尔继续他们的工作。豪微首先把奶放到季布斯太太家的门口。他碰上了季布太太)
季布斯太太:早上好,豪微。你觉得还会下雨吗?
豪微 •纽山姆:早上好,季布太太。雨已经下得太多了,我想天一会儿就会晴开了。
季布斯太太:希望如此。
豪微 •纽山姆:您今天要多少?
季布太太:我想要三瓶奶,两块奶油。今天我们家要来好多亲戚。
豪微 •纽山姆:我老婆要我告诉你们,我们俩都希望他们幸福,我知道他们
是会幸福的。
季布太太:谢谢,豪微!告诉你太太,她一定得来参加婚礼。
豪微 •纽山姆:她一定想来,能来她肯定会来的。(豪微走向威博太太家)早,威博太太!
威博太太:嗷,早,纽山姆先生!昨天我说要四升,我想今天你可以多给我点。
豪微 •纽山姆:没问题……两块奶油。
威博太太:今天整天都会下雨吗?纽山姆先生。
豪微 •纽山姆:不会。刚刚还跟季布斯太太说,今天等会儿会晴开。我太太要我告诉你们,我们两都希望他们幸福,我知道他们是会幸福的。
威博太太:谢谢你和你的太太!我们希望在婚礼上能见到你们。
豪微 •纽山姆:谢谢!威博太太。我们会来到,我们不会错过婚礼的。走吧!白喜。
(豪微下。季布斯医生放下衣袖,坐到桌边吃他的早饭)
季布斯医生:妈妈,这天终于来了,你的一只小鸡就要飞走了。
季布斯太太:夫兰克•季布,别说了,我随时都可能哭出来。坐下来喝你的咖啡。
季布斯医生:新郎正在刮胡子,还在吹口哨,哼着歌,听起来他很高兴离开我们,可每次他在镜子前练习说“我愿意”,听起来并不是那么确定。
季布斯太太:我不敢想象,他生活会是什么样?从小我就为他准备衣服,让他不着凉。夫兰克,他们太年轻了!艾米丽不会那么细心地考虑这些事的。儿子在一个星期内就会感冒、生病。给,这是给你做的。
季布斯医生:朱丽亚•何赛!烤面包片。
季布斯太太:烤面包又不难,我得让自己一直忙活着。
季布医生:朱丽亚,我还记得我们结婚的那个早上。
季布太太:别,现在别提这个。夫兰克•季布斯,我跟你说过,我受不了!
季布医生:那天,我是新罕布什尔州胆子最小的年轻人,我觉得我犯了个大错误。不过,在婚礼上,我看见你从教堂的通道上走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我从没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儿。只有一个小小的问题,就是我们从来还没见过面,所以在教堂里,我是和一个陌生人结婚。
季布斯太太:你知道当时我是怎么想的!你听到蕊贝卡在楼上的动静了吗?
季布斯医生:这是今年唯一的一个早上,她没有管别人的事,她把自己关在屋里,好象在哭。
季布斯太太:天呐,她别添乱了!蕊贝卡、蕊贝卡,饭要凉了!(乔治有些兴奋地嗵 嗵 嗵地跑下楼)
乔治:大家早上好!只有5个多小时可以活了。
(做割喉咙的手势)
季布斯太太:你去哪?
乔治:过去看看我的未婚妻。
季布斯太太:乔治!拿把伞,要不然就别想出门。
乔治:妈,就几步路。
季布斯太太:从明天开始,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我管不着了。但是只要你还住在这个家,你就得活的聪明点,谢谢!你的套鞋在门厅那儿,这是伞。
乔治:嗷,妈!
季布斯医生:乔治,照你妈的话做。
季布斯太太:威博太太可能不习惯早上7点就有人敲门。先喝杯咖啡再去?
乔治:我一分钟就来。(他穿过舞台,跳过一些小水坑)早上好,威博伯母。
威博太太:天呐!你吓了我一跳!乔治,你可以进来避避雨,但是你很清楚,我不能让你呆在这儿。
乔治:为什么不能?
威博太太:乔治,你和我都明白,在婚礼前,你不可以看到你的新娘,等到了教堂你才可以看她!
乔治:嗷!这就是迷信。(威博先生上)
威博先生:早上好,乔治。
乔治:威博先生,你不相信迷信吧?
威博先生:乔治,迷信里也有些有道理的东西的。
威博太太:怎么多的人都相信它。乔治,你不会成为第一个破坏这个习惯的傻小子吧?
乔治:艾米丽好吗?
威博太太:她还没醒呢,我还没听到她的动静。
乔治:她还在睡觉!!!
威博太太:别大惊小怪!我们一直都没睡,缝呀、打包呀。我告诉你怎么做,你坐下来和威博先生喝杯咖啡,我上楼去让她不要下来见你。这有一点熏肉,别呆太久了。
(威博太太下。一阵不自在的沉默)
威博先生:乔治,你怎么样?好吗?
乔治:嗷,挺好的。(停顿)威博先生,在结婚前,不能看新娘的风俗是怎么回事?
威博先生:你看,在女孩大喜之日的早上,她的脑子里被一些……象衣服呀、这事那事塞满了。你不觉得会是这样的?
乔治:对……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些。
威博先生:在婚礼这天,女孩总是极度的紧张。(停顿)
乔治:我希望男人在结婚时,不要经历这样的过程。
威博先生:乔治,每个活着的男人都是怎么想的,但是想也没用,女人建立起了结婚的风俗,结婚的事是她们说了算……所有的女人都团结在一起,迫使男人们一定得在公众场合举行一个完美的婚礼。
乔治:但是……你相信这些,对吗?威博先生。
威博先生:嗷,当然、当然!别误解我的意思,婚姻是件美好的事,美好的事。
乔治,不要忘记这点。
乔治:不会的,先生。威博先生,你结婚的时候是多大?
威博先生:你看,我上大学了,又花了一些时间让自己稳定下来。但是,威博太太比现在的艾米丽大不了多少。嗷,年纪不能代表什么,乔治,不要去比较。
乔治:威博先生,你想说什么吗?
威博先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停顿)乔治,我想起过去,在我要结婚的以前,我父亲在晚上给了我一些忠告。查尔斯,他说,一结婚你就要在家里定个规矩,是你在家里说了算,最好就是命令,即使命令的事很可笑,就是要让她知道什么是服从。然后他又说,如果你妻子做的事,让你感到不痛快,那么你就站起来,马上离开家,这会让她明白。还有,嗷,对,我父亲还说,永远、永远不要让你老婆知道你挣多少钱,永远不要!
乔治:嗯,威博先生……我想我……
威博先生:所以,对他给我的这些忠告,我是反过来做的,直到现在,我都非常的快乐。这就是我要给你上的一堂课,乔治,再也不要问别人涉及私事的忠告。你准备在你的农场养鸡吗?
乔治:什么?
威博先生:你准备在你的农场养鸡吗?
乔治:芦克叔叔从没对养鸡感过兴趣,但是我觉得……
威博先生:乔治,我办公室有本书,是关于费罗体系的养鸡法。你可以看看。我想先在后院开始一个小规模的养鸡场,然后我还想在地下室建一个孵卵器……
(威博太太上)
威博太太:查尔斯,你是不是又在谈你的那个孵卵器了?我觉得你们两应该谈些有意义的事才对。
威博先生:麦特尔,如果你想跟他交代什么话,我就到楼上去,你们可以在这谈。
威博太太:乔治,对不起,我得让你走了,艾米丽得下楼吃点早点,她让我转告你,她爱你,但是她不想在婚礼之前看到你。好吧,一会见,乔治。
(乔治穿过舞台回家,然后消失)
威博先生:麦特尔,我觉得你并不了解我们这个老风俗。
威博太太:查尔斯,什么意思?
威博先生:自从史前时代来,新郎是不应该和他的岳父在婚礼之前单独在一起,也不应该挨近岳父。不要忘了这点!
舞台监督:谢谢!谢谢大家!我必须在这打断一下。你看,我们想看到婚礼是怎么发生的,他们是怎么决定要厮守一辈子的。我特别感兴趣的是,这么大的事是怎么开始的?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吧?当你二十一、二岁时,你下决心要走进婚姻,然后对它充满着希望!七十岁时,你已经做了五十年的律师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和你在一起吃了五千多顿饭了。这些事是怎么发生的?乔治和艾米丽要让你们看他们的那次交谈,他们就知道……就象他们说的……他们俩有缘份。但是在他们出现之前,我想让你们努力地想想、回忆一下你们年轻的时候。那个时候,你们可能是十五、六岁,出于某些原因,那些原因是不容易回忆起来的,反正在那些日子里,一点点的小事,都会让你们兴奋不已。特别是那一天,你第一次恋爱,那个时候,你就象梦游的人,忽视了你的周围,你听不到别人对你说的话,你就是有一点点疯狂。你能记起这些吗?现在是下午三点,他们正从学校出来,乔治刚刚被选为他们低年级班的班长。这是六月的一天,也意味着新学年,他将是高年级的班长,艾米丽被选为秘书和会计。我没有必要告诉你这是多么的重要!(他在后面的椅子上防了一块木板,和脚灯平行,又放了两张高脚凳在扳子的后面。这是墨根先生的杂货店的柜台)好啦!
(艾米丽背着一个想象中的巨大的书包,从左边的主街走来)
艾米丽:不行,露易斯,我得回家,再见。嗷,俄奈斯玎!俄奈斯汀!你今天晚上来和我一起做代数吗?我在图书馆做了第一道和第三道。不,不难。但是,俄奈斯汀,罗马专制君主的题很难。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作业。七点来吧,告诉你妈妈你不能不去。再见,再见。海伦,再见。再见,付莱德。
(乔治也抱着一大堆书,追了上来)
乔治:我帮你背书包吧,艾米丽?
艾米丽:(冷淡地)谢谢。(她把书包递给他)
乔治:对不起艾米丽,等一分钟。鲍博,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我一刻钟就到,如果我晚了,你们先开始练吧!让荷波练一下高球,他的眼睛需要多练练。一会见!
艾米丽:再见,莉斯。
乔治:再见,莉斯。我真高兴你也被选上了,艾米丽!
艾米丽:谢谢。
(他们站在大街上,几乎靠在了后墙上。乔治向观众跨了一步,但是又停下,说话)
乔治:艾米丽,你为什么生我的气?
艾米丽:我没有生你的气。
乔治:你……你对我的态度挺怪的。
艾米丽:乔治,我最好还是把它说出来。你从去年来变化挺大的,我不太喜欢。对不起,如果我伤害了你的自尊心,但是我得说实话。
乔治:实在对不起,艾米丽。你是……什么意思?
艾米丽:以前我挺喜欢你的,我一直都在观察你做事……因为我们一直是好朋友……但是当你开始花很长的时间在球场上……你从来都不和别人说话了,对你们家的人你也这样……乔治,这是事实。你特别的自负、一副高傲不凡的样子,所有的女孩都这么说。她们可能不会当面对你说,但是她们就是这么在背后说你的。她们这么说,让我很难过,但是她们说的我同意一些。如果我伤害了你的自尊心,那对不起……但是我并不后悔我说出来了。
乔治:我……我很高兴你说出来了,艾米丽。我从没想到我会是这样。我想对于一个人来说,在他的性格里连一点缺点都没有是很难的。
(他们沉默地走了一两步,然后痛苦地站在那里)
艾米丽:我总是希望男人都是完美的,我想他应该是这样的。
乔治:嗷……我觉得人是不可能完美的,艾米丽。
艾米丽:我爸爸是,我想你爸爸也是!你完全可以成为一个完美的人的。
乔治:艾米丽……我觉得是另一回事。男人不是天生就好,但是女孩是,象你、你妈妈、我妈妈。
艾米丽:你可能知道,我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完美的女孩。要想让一个女孩完美,可不象要男孩儿那么容易,因为我们很容易紧张——对不起,我说了你那么多,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说。
乔治:不,不,我觉得如果是真话,那么你就应该说,你应该坚持你的观点,艾米丽。
艾米丽: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我突然觉得不重要了。
乔治:艾米丽,在回家之前,你想吃个冰淇淋,或者什么别的吗?
艾米丽:行……谢谢。
(他们进杂货店,坐了下来)
舞台监督(演墨根先生):乔治,你好!你好,艾米丽!你们想要什么?天呐,
艾米丽 威博,你刚刚哭过吧?
乔治:(他极力寻找着解释)她……她刚刚被吓了一下,墨根先生。刚才她差点被五金店的马车撞倒,每个人都说汤姆 哈克斯驾车就象疯子一样。
舞台监督:来,喝口水,艾米丽,你被吓坏了。好!现在,你要什么?
艾米丽:要草莓汽水,墨根先生,谢谢。
乔治:不、不,艾米丽,你和我都要草莓冰淇淋。两个草莓冰淇淋,墨根先生。
舞台监督:(在水龙头那忙碌着)好的,先生。我告诉你们,现在在大街上过马路,你得看两边的车。正在我和你们说话的这一分钟,就有一百二十五辆马车跑在歌罗威尔的街上。州里的检查官昨天在这儿,他们带来了汽车,以后最好就呆在家里别出门。嗷,我还记得过去的日子,狗可以整天在马路中间躺着晒太阳,从来没有被打扰过。好的,艾米丽小姐,马上就来。这是你的冰淇淋,好好吃吧。(下)
艾米丽:太贵了。
乔治:不,不贵!你不认为我们是在庆贺,首先,祝贺我们都被选上了,然后,你知道我要庆贺的是什么?
艾米丽:不知道。
乔治:我庆贺的是,因为我有个真正的朋友,她告诉我我应该知道的一切。
艾米丽:乔治,请不要这么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说这些。不是真的,你是……
乔治:不,不要改变你的想法,我很高兴你对我说了你想说的。但是,你看着吧,我会很快改的,打赌吧,我会改的!艾米丽,我想让你帮我个忙。
艾米丽:什么?
乔治:如果明年我去上州立农大,你隔一段时间就给我写封信,好吗?
艾米丽:肯定会,我肯定,乔治……(停顿)你要离开三年,肯定很多事就不象你还呆在这一样了。
乔治:不、不,我不会的。你看,我不仅是要做个农夫,可能以后,我会参加竞选。所以你的来信对我是很重要,你可以告诉我这发生了什么,所有的事。
艾米丽:我还是觉得三年很长,也许过了一段时间,歌罗威尔的来信就没有那么有意思了。当你想想新罕布什尔州,你会发现歌罗威尔小镇就不算什么了。但是我觉得我们的小镇很好。
乔治:我肯定,艾米丽,根本不会发生那样的事的!难道我会不想知道我们小镇的情况?
艾米丽:我会尽量写些有意思的信。
(停顿)
乔治:你知道吗,艾米丽,每次我遇到一个农夫,我问他们要想成为一个好的农夫,是不是应该上农大?
艾米丽:嗯。
乔治:对,有的人说,那根本是浪费时间,你想知道的事全在政府发给你的小册子上。芦克叔叔已经老了,如果我准备好的话,他已经做好了我明天就接管他农场的打算。
艾米丽:是吗?
乔治:就象你说的,离开那么长的时间……在别的地方、遇见别的人……如果真要象说的那样,我就不想走了。可是我想老相识一点也不比新认识的人差,我打赌他们根本没法和老朋友比!艾米丽……我觉得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需要去别的地方,认识什么新的人。
艾米丽 :但是,乔治,也许学习管理家畜和土壤,还有别的有关的东西对你都是很重要的。如果将来你要参加竞选,你可能需要认识这个州里别的人……当然,我不懂这些。
乔治:(停顿一会)艾米丽,我现在就要做出决定,我不去了!我今晚就和我爸谈这事。
艾米丽:为什么,乔治,我不明白为什么你现在就要决定?还有一年呢!
乔治:艾米丽,我很高兴你跟我说我……我性格中的缺点,你说的是对的,但是有一点是错的,你说这一年来我都没有注意任何人……嗯,你……举个例子,你说你一直在注意我的一举一动……我也是这样对你的。天呐!当然,你一直是我最重要的几个人中的一个,我一直注意。在看台上,你坐在哪儿?你和谁在一起?在大厅里,我们总是有那么多的话可以聊……还有那么多的玩笑……这些对于我来说太重要了!当然,我们现在谈的更好。后来,我发现你对我的态度老是怪怪的,这三天来我总是想找机会和你一起回家,可老是有事。昨天,我一直站在墙边等你,可是你和卡克蓝老师走在一起。
艾米丽:乔治!……生活很有意思!我怎么会知道这些?天,我想……
乔治:听着,艾米丽,我要告诉你我为什么不去农大了。我想是因为一旦找到了你喜欢的人……我的意思是,那个人也喜欢你,至少,她是对你的性格中的某些东西感兴趣……我想这和上大学一样的重要,甚至更重要!这就是我想的。
艾米丽:我也是这么觉得。
乔治:艾米丽。
艾米丽:什么,乔治?
乔治:艾米丽,如果我改了我的缺点,而且我还有很大的进步了……你可以……我的意思是……你是否可以……
艾米丽:我……我可以。我一直都是。
乔治:(停顿)所以,我想这是我们有过的最重要的一次谈话。
艾米丽:是的。
乔治:(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直起来腰)等一下,我送你回家。(他站起来,走向舞台监督,舞台监督也朝他走来)墨根先生,我先得回家拿了钱再付你,只要一分钟的时间?
舞台监督:什么?乔治 季布斯,你是告诉我你没带……!
乔治:是,但是我是有理由,墨根先生。看,这是我的金表压在你这,等我把钱拿来后再还给我。
舞台监督:行。把表收起来吧,我相信你。
乔治:我五分钟就回来。
舞台监督:我会相信你十年,乔治,多一天又怎么样。你没事了吧,艾米丽?
艾米丽:好多了,谢谢!墨根先生,没事了。
乔治:(从柜台上把书拿起)走吧。
(他们没出声默默地走向后台,拐弯,穿过威博太太后院的木格门消失)
舞台监督:谢谢,艾米丽,谢谢,乔治!现在在我们开始婚礼之前,还有一些有关婚姻的事我们需要了解,我想知道他们的父母是怎么想的。但是,我特别想知道的是,这个小镇的人是怎么想婚姻这事的。我们都知道,人是不可能直接地说出他们对于金钱、死亡、名誉或者婚姻的看法,因此,你必须去品味他们话中的话,你得好好地品味!嗷,医生!季布斯太太!
(他们从他们的那边出来,相互交换了一下明白了的眼神。舞台监督把当做杂货店柜台的扳子放到另两张椅子上,它此时是季布斯太太的熨衣板。季布斯医生坐在摇椅上抽烟。季布斯太太熨着衣服,片刻的沉默。季布斯太太走到楼口叫)
季布斯太太:蕊贝卡!赶紧关灯睡觉了。乔治,你也应该睡觉。
蕊贝卡的声音:妈,我还没做完英文作业呢。
季布斯太太:什么?我肯定你还没开始做!蕊贝卡,你肯定是在看喜尔司百货店的时装目录吧,这就是你一晚上做的事。好吧,我再给你十分钟,如果你十分钟后还做不完,你考试就会不及格,你就会丢我和你爸的脸。乔治,你在干吗?
乔治的声音:(有点生气地)我在做历史作业。
季布斯太太:你最好现在上床。你可能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她朝她丈夫愉快地瞥了一眼,又回到熨衣服处)
季布斯医生:我和乔治今天长谈了一次。
季布斯太太:是吗?
季布斯医生:我告诉你,我的太太,男人们最怕的事就是有个儿子,父亲与儿子的关系是很微妙的。每次我教训他的时候,我总是想起我小的时候也和他一样的淘气。
季布斯太太:我告诉你,妈妈和女儿的关系也是这样。
季布斯医生:乔治已经安排好了,他想一毕业就和艾米丽结婚,然后两人就住到农场去。(停顿)他说他可以不用去农学院,晚上可以学政府发的那些有关农业的小册子。
季布斯太太:他对农场太痴迷了,这点很象我们家的人。
季布斯医生:我想现在他是可以管理一个农场,但是谈到结婚,我觉得他还太小。朱丽亚,他还只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还不可能做一家之长。
季布斯太太:当然,他还小,你是对的。但是,他是个好孩子,我也不能想象他一个人在外……只有在星期六的时候才进城来,就象那些老农民一样,进城来找乐子,他可能会学坏的。对他来说,回家和我们一起坐在火炉边聊天,一边握着艾米丽的手,这样的事他会慢慢地不感兴趣了,他甚至可能有一天会对艾米丽失去兴趣。
季布斯医生:嗯。
季布斯太太:夫兰克,我一直在注意艾米丽。乔治是个很走运的男孩,艾米丽是个好的姑娘。
季布斯医生:但是,朱丽亚,乔治要结婚了!我们这个高个子的笨儿子。
季布斯太太:对,我知道。(她拿起他的假领看)夫兰克,你的领子上是什么东西?你是不是用牙咬它?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领子。
季布斯医生:朱丽亚,当我和你结婚的时候,你知道我最怕的事是什么?
季布斯太太:你又来了!
季布斯医生:我怕结婚几个星期后,我们就没有话题可说了,我怕我们会在家呆不住,吃饭时又无话可说,事实上,我们在一块二十年了,我们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
季布斯太太:总是有好天气和坏天气,我们是没法选择的,但是我总是可以找出话题来说的。
(停顿)
季布斯医生:你怎么想?你是怎么想的,朱丽亚?我们是不是可以告诉他可以现在结婚?
季布斯太太:似乎是要由我们俩决定。麦特尔和查尔司•威博是同意的,他们认为只要孩子们准备好,让年轻人早点就到大风大浪中锻炼是个好主意。
季布斯医生:什么意思?我们必须现在就决定?现在?
季布斯太太:你让我来做决定吗。
季布斯医生:快四月了。他睡觉之前,我想和他说一句话。(他站了起来)你肯定吗,朱丽亚?我们没有什么要再多说点的?
季布斯太太:(片刻地停下熨衣)我不知道再说什么了,看起来没有什么要问的了,对于这样的一个大男孩让他三年整天都呆在教室里是不好的,作为一个农夫他得有个伴,看来他已经自己找到了一个,艾米丽是个好姑娘……人活在世上最终是成双成对……好吧,夫兰克,上去告诉他,可以。
季布斯医生:(当他准备要叫时……)
季布斯太太:(手捂在她的脸上,瞪着观众,大叫起来)等一下!等一下!(然后收拾她的熨衣板)不,去吧,去告诉他。
季布斯医生:为什么你要我停下来,朱丽亚?
季布斯太太:我想起了乔治和蕊贝卡出生的时候,你在夜里三点抱着他们走来走去想哄他们睡,得百日咳啦……那次乔治从门廊上摔下来,那个时候我们刚二十五岁,可能再大些……人是多么的容易忘了他们过去经历的麻烦事。好了,夫兰克,去吧,去告诉他……这是值得的!
季布斯医生:对,他们将来会有很多麻烦的,但是不是我们的事了,每个人都有权去处理他自己的麻烦事。朱丽亚,这么重要的事你也应该在场,我叫他下来。乔治!乔治!
乔治的声音:什么,爸。
季布斯医生:你可以下来一会吗?你妈和我有事跟你说。
乔治:来了。
季布斯太太:(挽着她的丈夫)天呐!我多傻呀,我居然在发抖!没有什么事应该让我发抖呀。
舞台监督:谢谢!谢谢!现在我们可以去看看婚礼了。(在他说的时候,演员们把季布斯和威博家的椅子和桌子,以及门廊都撤了下去。他们在舞台后区,放置教堂用的长凳。坐下来的人应该是面对舞台天幕。教堂的通道是在长凳的中央。一个小平台放在了天幕的底下,舞台监督作为牧师可以站在那里。)有关婚姻有许多的话,在婚礼进行的时候也有很多的想法,我们不可能在一个婚礼上把所有的想法都概括了,特别是不可能用这个小镇举行的婚礼来概括,因为他们的婚礼是简单而短小的。在婚礼中我扮演牧师,这就给了我一点多说几句话的权利。这个戏已经开始有了一些严肃的气氛,你看,有的教堂把婚姻说成是神圣的事,我并不明白它深刻的含义,但是我可以猜想,就象季布斯太太几分钟以前说的:人活在世上最终是成双成对。这是个很好的婚礼,但是同样在这样一个好的婚礼上,人们的精神上还是有很多的困惑,我们应该在我们的这个戏里表现这种困惑。
我们这幕真正的英雄并没有在舞台上,你们知道他是谁。就象一个欧洲的智者说过的:每个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孩子,上天都要使他们努力成为一个完美的人。我们已经看到了自然的力量造就出了一个个完美的婴儿,然而我们也知道仅仅拥有这样的数量是不够的,我想上帝也是非常注重质量的。这就是为什么我在这是扮演牧师,也许她是为了塑造出另一个新罕布什尔的优秀州长。不要忘了在这个婚礼上有许多的目击者——我们成千上万的祖先,他们曾经也是和我们一样成双成对。好了,这就是我现在发表的冗长的见解,不是很长。
(管风琴开始演奏亨德尔的“慢板”。参加婚礼的人走进了教堂并沉默地坐下。威博太太走向她的位置,然后转身向着观众说)
威博太太:我不知道我现在为什么要哭,我想没什么事惹我哭,我想是因为今天上午吃早饭的事,艾米丽是最后一次在家里吃早饭,从此她要到别人家了,我想是因为这个。嗷,艾米丽!她突然说:我一口也吃不下了,然后把头埋在了桌子上哭了起来。(他又开始走向她的椅子,但是又回过来加上几句)我得说,你知道,把自己的女儿这样送上婚姻船是残酷的。我希望她的朋友们会告诉她一些关于婚姻的事,我知道,太残酷了!但是我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我就象是一个盲人一样,什么也看不见,整个世界都不对了,就是这事儿。他们来了。
(她急忙地坐到了椅子上。乔治从剧院右边的过道穿过观众向舞台走来。突然,三个他球队的队友出现在舞台右边的柱子处,他们开始吹口哨、不满地冲着他喊。他们都穿着球衣)
棒球队队友们:乔治,乔治!呜……嗷!如果有事就叫我们,我们知道该怎么对付!哎,乔治,别装天真了!你是个怪人,我们知道你在想什么,别给球队脸上抹黑!嗷……
舞台监督:好了、好了,足够了,足够了!(微笑地把他们推下了舞台。他们又回来高叫了几声)在过去的婚礼上,这样的事很多,包括古罗马,现在我们文明多了。他们是怎么说的。
(合唱队开始唱“美好而神圣的爱”。乔治走到了舞台边。片刻,他瞪住了参加婚礼的人,然后往后向右边的台口退了几步)
乔治:(低沉地对自己)我希望我还在学校……我不想结婚。
(他的妈妈冲着他走了过来。她停了下来,焦急地看着他)
季布斯太太:乔治,怎么啦?
乔治:妈,我不想长大,为什么人人都在逼着我长大。
季布斯太太:嗷,乔治……这是你想要的。
乔治:为什么我一定要结婚?妈妈,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
季布斯太太:不,不,乔治,你是个男人了。
乔治:听着,妈妈,你从来不听我说,我所想做的只是当个普通的男孩……为什么……
季布斯太太:乔治!别让别人听到你说的话! 住嘴。天呐,我为你害臊!
乔治:(把手放在自己的前颚上)怎么啦?我在做梦?艾米丽在哪儿?
季布斯太太:天呐!你吓了我一跳。
乔治:高兴些,妈,你为什么看起来有些怪?高兴些,我就要结婚了。
季布斯太太:让我稍喘口气。
乔治:妈,把每个星期四晚上空出来,我和艾米丽会回来吃晚饭……妈,你为什么哭?好了,妈妈,我得做好准备了。
(在这个时候,艾米丽身穿白色的结婚礼服从观众席走来,她在要蹬上舞台并看见的人群时,也向后退了几步。合唱队开始唱:“愿我们和主永远在一起”)
艾米丽:在我一生中,我从没有象现在这样感到孤独过。乔治在那儿,他看起来是……!我恨他,我希望我死了!爸爸、爸爸!
威博先生:(她的爸爸冲着他走了过来。焦急地)艾米丽!艾米丽!别着急……
艾米丽:但是,爸,我不想结婚……
威博先生:嘘……艾米丽,没事的,没事的。
艾米丽:为什么我不能像过去那样?咱们走吧。
威博先生:不,不,艾米丽,冷静一下!
艾米丽:你不记得了吗,你总是说,你一直在说我是你的女儿,有很多地方我们可以去,我们离开这吧!我会为你工作,我会管家!
威博先生:嘘……你不应该想这些事,你只是有些紧张。艾米丽,现在,你是和一个世界上最好的年轻人结婚,乔治是个好青年。
艾米丽:但是,爸……
威博先生:乔治!乔治!(季布斯太太回到她的座位上。乔治听到威博先生叫他,他回过头看他们。威博先生向他招手。他们走到舞台的中央)我把我的女儿交给你,乔治。你觉得你可以照顾好她吗?
乔治:威博先生,我想……我会努力的。艾米丽,我会尽我所能,我爱你,艾
米丽,我需要你。
艾米丽:好吧,如果你爱我,你就得帮助我。我所要的就只是有人来爱我。
乔治:我爱你,艾米丽。
艾米丽:我的意思是,即使我生病或者是我遇到什么麻烦?
乔治:艾米丽,我会努力的、我会努力的!
艾米丽:我的意思是永远!你听见了吗,永远,永远!
(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我们现在可以听到罗亨格林的结婚进行曲)
威博先生:来吧,他们在等我们。现在你知道了会没事的,来,快来。
(乔治很快地站到了舞台监督的旁边。艾米丽挽着她爸的胳膊在通道上往前走)
舞台监督:你,乔治,是不是接受这个女人,艾米丽,成为你的妻子……
(萨莫斯太太坐在最后一排。她转向她的旁边,用一种很尖的声音)
萨莫斯太太:完美可爱的婚礼,我看到过的最美的婚礼!噢,我喜欢婚礼,你呢?她难道不是个很可爱的新娘吗?
乔治:我愿意。
舞台监督:你,艾米丽,是不是也接受这个男人,乔治,成为你的丈夫……
萨莫斯太太: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参加过这样美的婚礼,但是我总是哭,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总是哭。我就是喜欢看年轻人快乐,你呢?噢,我觉得真是太美了!
(戒指。吻。突然舞台上的一切变成了一幅安静的如画似的场面。舞台监督对着观众)
舞台监督:一天中我会为两百对新人举行婚礼。我相信婚姻吗?我不知道,马丽和恩结婚……成千上万的成双成对。别墅、婴儿车、星期六下午开着伏特车到郊外野餐,第一次得风湿病,儿孙们出世了第二次得风湿病,睡到了灵床上,然后是宣读遗嘱……如果一千年就遇到这么一次,那可能是会觉得有意思。开始演奏“婚礼进行曲”!
(管风琴演奏,新娘和新郎走在通道上,美妙、灿烂地,努力地让自己显得威严、高贵。)
萨莫斯太太:难道他们不是一对可爱的恋人?噢,我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婚礼!我肯定他们是会快乐的,我总是说:快乐,这是最伟大的字眼!最重要的事就是快乐。
(新娘和新郎走向观众席,一束光照在了他们的身上,随后他们充满着喜悦心情奔跑向后)
舞台监督:这就是第二幕。朋友们,休息十分钟。

第三幕

在幕间休息的时候,观众能看见演员安排下一场的景。稍靠舞台中央的右边一点,放了十到十二张平常的椅子,它们之间有些距离呈三排摆放面对观众。
这是墓地中的坟墓。
休息快结束时,演员进场,坐到了他们的位置上。前排坐:离舞台中央最近的椅子是空着的。旁边是季布斯太太、 席蒙 •斯第文森、第二排除了有萨莫斯太太,还有其它的人。第三排是瓦力•威博。
死者安静地坐着,耐心地丝毫不注意周围的事。
舞台监督站在他惯常的地方,等待着场灯关闭。
舞台监督:九年过去了,朋友们,这是1913年夏天。时间的流逝在悄悄地改变着歌落威尔,马车渐渐地少了,农夫们现在是开着福特车进城。据我看来,主要的变化是年轻人,他们总是去看电影。他们的穿着已经很象……电影里的人了,时髦的城里人。虽然还没有出现过小偷,但是在晚上每家都开始锁门,因为他们对小偷的事已经有所风闻了。但是你还是会感到惊讶,歌落威尔所有的一切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猜猜这些椅子在这是什么意思?聪明的人也许已经猜出几分。我不知道你对这样的事有什么的感觉?这毫无疑问是个非常漂亮的地方,在微风吹拂的山峦的顶端,大片的蓝天,朵朵白云,充足的阳光、宁静的月色和繁星点缀的天际。如果在晴朗的下午你爬上这山峦,可以放眼看到叠嶂的山峰、延绵不断。从山峦间映出是一片片蔚蓝的,仙境般微风拂过的湖面——桑娜碧湖和微妮碧梭姬湖……往上走,如果你有望远镜,你可以看到白山山脉和圣•华盛顿山——北康微镇和康微镇就在那里。当然,我们最爱的山脉,蒙纳德诺克就在那边,环绕它的是杰拂瑞和东杰缚瑞镇、彼德波罗浮镇、还有都博灵镇,那边的尽头还有(指向观众)那儿,老远的那边是歌洛威尔镇。
对,这是个很美的位置,满山的月桂花和丁香花。我经常想,人们为什么喜欢被葬在武德落和布鲁克林,而不选择新-罕布什尔的这里,在这儿也同样是渡过他们的时光。在那边——(指向舞台的左侧)是古老的石碑——1670,1680,意志坚强的人们经历了漫长的路寻求着独立。夏天,人们嬉笑着漫步在四周,他们时常取笑着一些石碑上的碑文……但这并没有对祖先造成任何的伤害。家谱学者被城里的人雇来寻找他们他们的祖先,他们想要确定他们究竟是美国革命时期还是“五月花号”开拓者的子孙……我认为这些做法对埋葬在这的人也没有任何的伤害。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接近我们人类,你会发现很多无聊透顶的东西……
那边,是一些内战时期的退伍老兵,墓上插着铁铸的旗帜……新-罕布什尔的孩子们……虽然他们从没有走出过这方圆五十里外,但是他们有过这样的一个主张,国家必须团结在一起。他们所知道的只是周围的人和朋友,当然,还有美利坚合众国。美国,他们为了她而出生入死。
这是陵墓中新的一部分。这是你们的朋友季布斯太太,我看看,这是斯第文森先生,教堂管风琴手。那边是萨莫斯太太,她就是那个陶醉在婚礼上的人,你们还记得她吧?噢,还有很多别的人。威博主编的儿子——瓦力,他参加了童子军去可落浮德 诺赤的夏令营,在那得阑尾炎而死。一切的不幸到这以后就都不存在了,这里仅有的是安静的气氛。人们怀着极大的痛苦把他们的亲人送到了这里,我们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然而时间……阳光灿烂的天……细雨绵绵的日子……雪花飞舞的时节……啧啧啧,我们都很高兴他们是在一个美丽的地方,等我们走了以后,我们也会安身于此。
这儿对于歌洛威尔小镇来说是极为重要的地方,因为无论是在白天还是夜晚,在这儿都会产生许多的思索。现在,我要告诉你们一些你们已经知道的事,虽然你们和我一样地了解,但是你们并没有常常把它们拿出来面对。我不在乎别人是怎么说的——每个人都知道,有一样东西是——永恒。它不是房屋,也不是家族,同时也不是地球,甚至也不是星辰……每个人在骨子里都知道这个东西是永恒的,这个东西与我们人类是密不可分的。曾经与我们一样生活在世界上的一些伟大的人物告诉过我们,五千年过去了,你会惊讶地发现人们仍然不能把握永恒这个东西,在永恒的最里层有些东西紧紧地困扰着我们人类。(停顿)
我们都知道,很长时间以来,死去的人对我们活着的人已经不再感兴趣了。渐渐地、渐渐地,他们让物质这东西离他们远去……他们有过的雄心和热望……他们有过的愉悦……他们遭受的折磨……他们曾深爱着的人……他们呆在这儿,慢慢地与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越来越远。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对歌洛威尔的情感越来越冷漠了。他们在等待,等待什么即将来临的事?有什么更重要、更伟大的事?难道他们不就是在等永恒那个东西,那个可以使得他们更加认清自己的东西吗?在永恒那个东西里面,有些事会伤害你们的感情,但是事情的真象就是这样的。母亲和女儿……丈夫和妻子……敌人和敌人……金钱和吝啬鬼……所有这一切可怕、但是重要的事在这里都变得苍白了,变得不再重要了。还剩下什么?当你的记忆消失了、特征没有了,留下来是是什么?史密斯先生?
(他朝观众看了一会,又回到了舞台上)好!!!现在这里有几个活着的人,久• 思塔德,他是承担和监督挖掘新墓的人,还有一个是歌洛威尔小镇的儿子,他离开小镇去了西部。
(久• 思塔德已经在后面徘徊着。山姆 克莱格从左边上,他擦拭着额头的汗。手里拿着一把伞在舞台前部溜达)
山姆•克莱格:下午好!久• 思塔德。
久• 思塔德:下午好,下午好。让我想想我认识你吗?
山姆•克莱格:我是山姆 克莱格。
久• 思塔德:天呐!你一定是来参加葬礼的。你离开很长时间了,山姆。
山姆•克莱格:是,我已经离开了十二年了,我在布法罗工作,久。我是在东部出差的时候听说我表妹去世的消息,我就想顺路来参加她的葬礼,也可以回老家看看。你气色很好啊。
久• 思塔德:是呀,是呀,没什么可抱怨的。今天我们都会很伤心,山姆。
山姆•克莱格:是。
久•思塔德:是,是!我总是说,我不喜欢监管一个年轻人的葬礼。你带伞了,下雨会使人更伤心的。他们马上就来,今天我得提前几分钟到场,我儿子正在山下为他们举办葬礼。
山姆•克莱格:(读墓碑)老农夫麦可卡特,放学以后,我曾经还为他干过活,他有腰病。
久•思塔德:是啊,几年前我们就把他送到这来了。
山姆•克莱格:(注视着季布斯太太的双膝)天,这是我朱丽亚姨妈……我忘了她也……当然,当然。
久•思塔德:是啊,季布斯先生已经失去他的太太两三年了……那天的这个时候……今天对他又是个沉重的打击。
季布斯太太:(对着山姆 克莱格用平静的声音)这是我姐姐可蕊的儿子,山姆……山姆•克莱格。
席蒙•斯第文森:他们来这儿我总是感到不舒服。
季布斯太太:西蒙。
西蒙•斯第文森:他们高高兴兴地活着,可是尽说些无聊的话。
季布斯太太:席蒙,耐心点。
山姆•克莱格:他们大多自己选择自己的碑文吗,久?
久•思塔德:不……一般不是,大多数人没有这个机会。
山姆•克莱格:朱丽亚姨妈的碑文可不象是在说她。荷西家的姐妹没剩下几个人了。让我看看,在哪儿……我想看看我父母的墓……
久• 思塔德:在第六道……和克莱格家族在一起。
山姆•克莱格:(看席蒙 •斯第文森的碑文)他是教堂奏管风琴的,是他吗?嗯,我们曾经说,他是个酒鬼。
久•思塔德:没人知道他喝酒的原因,他遇到了很多麻烦,那些音乐家和我们不一样。(把手放到嘴边)你知道,他是自杀的。
山姆•克莱格:是吗?
久•思塔德:把自己吊死在阁楼上了。他们想守住这个秘密,但是还是传的满城风雨。他老婆刚刚和巴斯托议员结婚了,我过去常在晚上十一点看她满大街地找他丈夫。想想!现在她和曼切思特的巴斯托议员结婚了。西蒙自己选择的碑文,你在这可以看到,这一点也不象诗文。
山姆 克莱格:嗷,都是一些音乐的符号,是什么意思?
久•思塔德:谁知道。当时都登在波士顿的报纸上了。
山姆•克莱格:久,她是怎么死的?
久•思塔德:谁?
山姆•克莱格:我表妹。
久•思塔德:你不知道?难产。今天是星期五……差不多是一个星期以前的事了。
山姆•克莱格:(打开了伞)孩子还活着?
久•思塔德:(把他大衣的领子立了起来)没有。这是她的第二个孩子,大儿子已经四岁了。
山姆•克莱格:坟会在那儿吗?
久•思塔德:对。季布斯家族已经没有多少空地了,所以他们在第二道辟了块地给他们。对不起,我看见他们来了。
死去的人:(没有一点哀伤。有很强的新 英格兰口音)下雨好啊,最近天太干了,但是,可别下得太久了。莱缪,你还记得1879年发大水吗? 把所有的桥都冲了,只剩下一座了。
(从左到右,在舞台的后方来了一队送葬的人。四个人抬着一个无形的棺材。其余的人都打着伞。隐约可见季布斯医生,乔治,威博夫妻,等等。他们在舞台后区中央的墓地站住,稍稍偏向舞台的左边)
萨莫斯太太:会是谁,朱丽亚?
季布斯太太:(低着头)我的儿媳妇,艾米丽 威博。
萨莫斯太太:(有点惊讶,但不动感情)我敢说,来这儿的路肯定是烂稀稀的。她是怎么死的,朱丽亚?
季布斯太太:生孩子。
萨莫斯太太:生产?(几乎笑了起来)我都快忘了这事。天呐,人这一生真是又残酷……(叹气)又美好!
席蒙•斯第文森:(往傍边瞥了一眼)美妙,啊?
季布斯太太:席蒙,想想!
萨莫斯太太:我还记得他们的婚礼呢!难道不是个可爱的婚礼吗?我还记得艾米丽在学校毕业典礼上读的诗。她是从那个学校毕业的最聪明的学生,我听威劲校长一遍遍的夸她。在我死以前,他们还邀请我去过他们的新农场呢,真是个美丽的农场呀!
死者中的一个女人:和我们在一条路上。
死者中的一个男人:对,离艾尔可的野炊地不远,记得吗,久?在国庆节时我们常去的那个湖边儿?是个很好的农场。
(他们安静了下去。围在墓旁的人开始唱“愿我们和主永远在一起”)
死者中的一个女人:我总是喜欢圣歌,我一直在希望他们唱圣歌。
死者中的一个男人:我妻子,第二个妻子知道所有圣歌的歌词。这胜过了阿米什人……她真是从她的心底里唱出来的。
(停顿。突然艾米丽从一堆雨伞中出现。她穿着条白色的裙子,一条白色的橡皮把头发从后面扎了起来,看着就象一个小姑娘。她慢慢地走来,不解地凝视着死去的人。她走了一半停了下来,虚弱地笑了笑。)
艾米丽:你们好!
死去人的声音:你好,艾米丽。你好,季布斯太太。
艾米丽:妈妈,你好。
季布斯太太:艾米丽。
艾米丽:你好。(圣歌还在继续。艾米丽回头看了看葬礼。她做梦似的说)下雨了。
季布斯太太:对……他们马上就会离开了,亲爱的。你休息一下吧。
(艾米丽坐到季布斯太太旁边的椅子上)
艾米丽:从我生产的时候开始……就象是过了好几千年了似的……他们看起来很怪,他们干嘛显这么怪怪的。
季布斯太太:现在不要注意他们,亲爱的,他们马上就走的。
艾米丽:我希望我已经在这儿呆了很长时间了,我不喜欢自己是个新来的人。你好么,斯第文森先生?
席蒙 •斯第文森:你好,艾米丽?
(艾米丽微弱、不解地微笑着看着她的周围。但是片刻之间,她的眼睛没有再回到送葬的人群处。就好象她暂时地把送葬的人群排除了她的思想之外。她开始向季布斯太太说话,但是有神经质地焦急)
艾米丽:妈妈,乔治和我已经把我们的农场变成个你所见过的最美的地方了!我们一直在想念你,我们一直也想让你看看我们的新谷仓,还有一个我们用水泥砌成的牲口饮水池,我们是用你留给我们的钱买的。
季布斯太太:是吗?我给的吗?
艾米丽:妈妈,你不记得了吗,你留给我们的那笔遗产?天呐,那可是三百五十多块钱呢。
季布斯太太:记得、记得,艾米丽。
艾米丽:妈妈,饮水池是有专利的,水满了以后不会往外溅,而且水到了水槽的底度时水也不会少,真是个好东西。(她的声音慢慢地弱了下来,眼睛又回到了送葬的人群去)没有我在乔治的身边,那个农场不知道会是什么样?不管怎么样,那是个漂亮的农场!(突然她直直地看着季布斯太太)活着的人是不会明白的,是吗?
季布斯太太:不,亲爱的——他们不会很明白。
艾米丽:他们好象都被关在一个个小盒子里似的,是吗?我觉得我已经认识他们几千年了似的……我儿子白天都在卡特太太家。(她看见卡特先生在死去的人当中)嗷,卡特先生,卡特太太白天都在你们家帮我照管我的儿子。
卡特先生:是吗?
艾米丽:是,他特别喜欢那儿。妈妈,我们有辆福特车了,还从没闹过什么毛病,我不开车。妈妈,我的这种感觉什么时候会消失?成为一个……他们中的一员?要多久才会……
季布斯太太:嘘!亲爱的,耐心地等。
艾米丽:(叹了口气)我知道。看,他们结束了,要走了。
季布斯太太:嘘——(打着伞的人都下去了。季布斯医生来到太太的墓前,站了片刻。艾米丽抬头看着他的脸。季布斯太太眼睛都没抬起来)
艾米丽:看!爸爸拿我的花给你送过来了。乔治长的真象爸爸,是吗?噢,妈妈,我过去从来没有意识到活着的人,他们的生活是那么的忧虑……那么的无知,从早到晚……这就是他们的生活现状——忧虑!
(季布斯医生下)
死去的人:有点凉了。是呀,因为下雨天又凉了些,从北边吹来的风总是这样,不是吗?要不是下雨,总是一连刮三天的大风。今晚天一定会晴开的,总是这样的。
(一阵寂静笼罩在舞台上。舞台监督又站在了那个柱子旁抽烟。艾米丽突然站了起来,好象有了个想法)
艾米丽:但是,妈妈,人可以回去,人一定可以回去……重新生活……我能感到这个力量,我知道!天呐,这一个瞬间我在想……想我们的那个农场……一瞬间我感到我还在那儿,我的孩子还坐在我的腿上,我能清楚地感觉到!
季布斯太太:对,你当然可以。
艾米丽:我可以回去,再重新开始……为什么不呢?
季布斯太太:我只能说,别回去,艾米丽。
艾米丽:(向舞台监督处走去)是真的,是吗?我可以回去……再重新……活着!
舞台监督:是,有人试过,但是他们很快就又回来了。
季布斯太太:不要这么做,艾米丽。
萨莫斯太太:艾米丽,不要,不会象你所想象的那样。
艾米丽:但是我不会再回到一个伤心的一天去,我会选择一个快乐的日子。我要选择当我知道我爱上了乔治的那天。那会使我伤心吗?
(他们都沉默不语。她的疑问转向舞台监督)
舞台监督:你会不仅仅是生活在那儿,你同时又能看到你自己是怎么生活的。
艾米丽:好。
舞台监督:你所看到的事,是他们——活着的人从来看不到的、从来不知道的。同时你还可以看到将来,你会知道将来要发生什么事。
艾米丽:但是,这会有痛苦吗?为什么?
季布斯太太:这不是你不该回去的唯一的理由,艾米丽。当你在这儿的时间长些,你就会发现,在这儿我们唯一要做的是希望、希望我们忘掉一切!所想的只是在我们前面会是怎么样,然后为将来做好准备。你在这儿呆一段时间就会明白的。
艾米丽:(温柔地)但是,妈妈,我怎么能忘掉那样的生活呢?一切都是我所熟知的,一切都是我曾拥有过的。(季布斯太太没有回答)斯第文森先生,你回去过吗?
席蒙•斯第文森:(突然地)没有。
艾米丽:你呢,萨莫斯太太?
萨莫斯太太:艾米丽,这样做不明智!真的,不明智。我们所能做的只有警告你,不会象你所想象的那样的。
艾米丽:(慢慢地)但是我必须弄懂一件事,反正我会选择一个快乐的日子。
季布斯太太:不,至少是选择一个平常的日子,选择你生活中最不重要的一天,
那也是足够重要的了。
艾米丽:(对舞台监督)那么,不能是我结婚的那天……或者是我生孩子的那天……起码我可以选择我的生日,可以吗?我选我过十二岁生日的那天。
舞台监督:好吧,1899年2月11号,星期二,你想要一个特殊的时刻吗?
艾米丽:我想要这整天。
舞台监督:我们从黎明时分开始。你还记得那时已经下了几天的雪了,但是前一天晚上雪就停了,他们已经开始清扫路面了,太阳也出来了。
艾米丽:(大叫起来)这是大街……天呐,墨根先生原来杂货店的样子……噢,马圈……
(她走向舞台的后区)
舞台监督:对,这是1899年,距今十四年前。
艾米丽:噢,这还是我小时候的小镇!看,这就是我们那个发旧的白色篱笆。噢,我都忘了!我真喜欢!他们在家吗?
舞台监督:在,你妈妈马上就下来做早点。
艾米丽:(温柔地)是吗?
舞台监督:你记得的,你爸爸出差已经有几天了,他会坐早上的火车回来。
艾米丽:不……是吗?
舞台监督:他在他的母校纽约西部的克灵屯有一个演讲。
艾米丽:看!豪微•纽山姆,那是我们的警察,但是他已经死了,死了。
(舞台监督又回到他的角落。从舞台的左边传来了豪微 纽山姆、魏任和小久的声音)
豪微•纽山姆:驾、白喜,驾!早上好,比尔。
比尔:早上好,豪微!
豪微•纽山姆:你起得挺早。
比尔:营救队的成员嘛。天冷的要命,在波兰镇那边有个醉鬼倒在路边,我叫他的时候,他还以为是睡在自己的床上呢。
艾米丽:天!这是小久。
小久:早上好,魏任先生。早上好,豪微。
(威博太太出现在厨房,但是直到威博太太说话时,艾米丽才注意到她)
威博太太:孩子们,瓦力!艾米丽!……该起床了!
艾米丽:妈妈,我在这儿!噢,妈妈看起来真年轻!我从不知道妈妈还这么年轻过。
威博太太:如果你喜欢,你可以来炉子边穿好衣服,但是要快点。
(豪微从大街上走来,把牛奶送到威博太太家门口)
威博太太:早上好,纽山姆先生。……真冷呀!
豪微•纽山姆:威博太太,我的牲口棚那是零下十度。
威博太太:是呀!你要多穿点衣服。(她把牛奶拿进屋,冻的瑟瑟发抖)
艾米丽:(努力地)妈,我找不着我扎头发的那根兰色的橡皮筋了。
威博太太:睁开你的眼睛,那不是吗!就为了今天,我特意替你放在衣柜上了。如果那是条蛇,它可会咬你了。
艾米丽:是,是……
(她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威博先生沿着大街走来,他碰到了魏任)
威博先生:早上好,比尔。
比尔:早上好,威博先生。你起得真早。
威博先生:对,刚从纽约我的母校回来。这儿没什么事吧?
比尔:我一大早就被叫起来,去救一个波兰镇的人,他几乎都快冻死了。
威博先生:我最好把这个消息放在报纸上。
比尔:不值得放。
艾米丽:(耳语地)爸爸。
(威博先生抖抖鞋上的雪进屋)
威博先生:早上好,妈妈。
威博太太:演讲得怎么样,查尔斯?
威博先生:我猜,很好。我给他们讲了一些东西。
威博太太:你是坐硬座回来的吧?
威博先生:对,我在卧车上从来也睡不着。
威博太太:查尔斯,我想,我们有点儿钱,偶尔一次你还是应该坐卧车,那样你可以睡会儿。
威博先生:一切都好吗?
威博太太:都好,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就是天太冷。豪微 纽山姆说,在他的牲口棚已经零下十度了。
威博先生:哈米尔顿大学那更冷,学生们的耳朵都快掉下来了,真是可怜。报纸里有什么错误吗?
威博太太:我没看到错误。如果你想要咖啡的话,已经煮好了。(他冲楼梯走去)查尔斯,别忘了,今天是艾米丽的生日,你记着给她买什么东西了吗?
威博先生:(拍拍他的口袋)当然,我这有样小东西。
威博太太:噢,我希望我给她的东西她会喜欢,我费了很多劲才找到它。孩子们!快点!快点!
威博先生:我的女孩在哪儿?那个过生日的女孩在哪儿?(他从左边下)
威博太太:现在别去打扰她,查尔斯,吃饭的时候你可以看见她,她已经晚了。快点!孩子们!七点了,我不想再叫你们了。
艾米丽:(温柔地,没有悲伤,更多的是不可思议)我受不了了,他们是那样的年轻、美丽,为什么他们会衰老?妈妈,我在这儿!我长大了,我爱你们!我爱这儿的一切,我看不够这儿的每样东西……那是棵胡桃树……(她漫步走在大街上)那是墨根先生的杂货店……这是中学……永远的,永远、永远……这是我结婚的教堂……噢,天呐、天呐、天呐!(舞台监督在向她招手。他指了指她的家。)
艾米丽:(她无力地说)好的。(走向家)早上好,妈妈!
威博太太:(在楼梯口吻了她,就象是例行公事)好,现在,亲爱的,生日快乐!好事都在等着你,在厨房的桌子上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等着你!
艾米丽:噢,妈妈,你不应该这样!(她痛苦地看了一眼舞台监督)我不能,我不能!
威博太太:(在她的炉子旁,冲着观众)不管有没有生日,你都得好好的、慢慢的吃你的早饭,我想要你长成一个健康的大姑娘。(她走向楼梯,叫)瓦力!瓦力,洗干净,饭快凉了。(她背对艾米丽在炉子旁。艾米丽打开礼品包)兰色包装纸的是你卡蕊姨妈送的,我知道你能猜到是谁送的那个明信片纪念册,我今天早上取牛奶的时候在门口发现的。乔治 季布斯……一定是他在这么冷的天里送过来的……那么早,他真是太好了。
艾米丽:(对她自己)噢,乔治!我都忘了……
威博太太:慢点嚼熏肉,它会让你在这个大冷天感到暖和点的。
艾米丽:(开始慢下来,但是又很着急地)嗷,妈,就看我一眼,真正地看我一眼!妈妈,已经过去十四年了,我已经死了,你已经做姥姥了,妈妈。我和乔治结婚了,瓦力也死了,妈,他参加童子军去可落浮德•诺赤的夏令营,得阑尾炎死了。我们都非常伤心,记得吗?但是,就这么一会儿,这么一会儿我们又都在一起了。妈妈,我们就只有这么一天短暂的快乐,让我们互相看一看吧!
威博太太:在那个黄纸里也有样东西。我在你奶奶留下的东西里找到的,你现在长大了,可以戴它了,我想你会喜欢的。
艾米丽:这是你给我的?天呐,妈,真漂亮,就是我想要的。真漂亮!(她用手搂住了妈妈的脖子。妈妈还在忙着做饭,但是非常的高兴)
威博太太:我希望你喜欢。我找了半天,你诺拉姨妈在康克也找不到,所以我只能在波士顿买(笑)瓦力在他的手工课上也给你做了样东西,他简直是骄傲极了,你一定要表现出大吃一惊的样子。你爸也给了你一个惊喜,连我都不知道是什么。他来了。
威博先生:(在后台)我的女孩子在哪儿?我过生日的女孩子在哪儿?
艾米丽:(大声对着舞台监督)我不能、我不能再往下了!噢、噢!太快了!我们没有一点时间好好地看看对方!(她开始哭起来。舞台监督示意威博太太离开)我从来都没有意识到,所有的这一切仍然在继续,可是我们从来都没有注意,这平平常常的生活有多么重要,多么美!带我回去——回到山上——回到我的墓地!但是,等等!最后看一眼……再见,再见了,世界!再见,歌洛威尔小镇……妈妈、爸爸!再见了,时钟……再见了,妈妈的向日葵、食物和咖啡、新熨好的衣服、暖和的热水浴……睡觉和起床……噢,大地,认识到你的人才会发现你的美丽!(她看着舞台监督,突然流着泪地问)当人们活着的时候,他们是否意识到生活的意义?每一分钟,每一分钟生活的意义?
舞台监督:没有。(停顿)圣人和诗人,他们可能会认识到一些。
艾米丽:我要回去了。(她回到了季布斯太太旁边的椅子)妈妈,我应该听你的话,我会安静些的。噢,妈妈,我什么都看到了,我看到了你的花园。
季布斯太太:是吗,亲爱的?
艾米丽:瞎子!所有的人!他们全是瞎子。
季布斯太太:看,天晴了,星星出来了。
艾米丽:斯第文森先生,我应该听你的话。
西蒙•斯第文森:(激烈而辛辣地)是的,现在你知道了,现在你知道了!人活着就是那样,在无知的云海中沉浮;不断无知地践踏那样一种感情……那种围绕着你的感情;活着的人们无休止地浪费时间,就象是他们拥有着一千年的时间似的!总是陶醉那种自以为是的悲天悯人的激情,或者是别的什么毫无意义的东西中。现在你知道了——那就是你所朝思梦想的快乐之地。你有没有冲他们喊叫?你叫他们了吗?
艾米丽:是的,我叫了。
西蒙•斯第文森:现在你知道他们了——无知和愚昧。
季布斯太太:(生气勃勃地)西蒙•斯第文森你自己很清楚,你说的不完全是真的。
(死去的人开始兴奋起来)
死去的人:莱缪,风好象是吹过来了。噢,亲爱的,我会记住今晚的一切。六月了天还怎么冷,是吗?
季布斯太太:看,你刚刚做了什么?你的造反精神让大家都兴奋起来了。艾米丽,看那颗星星,我忘了它的名字了。
死去的人:我已经很熟悉它们了,就是还叫不上名儿。我的儿子乔伊是个水手,他知道所有星星的名字。每天晚上他都坐在阳台上数星星,星星太美了!一颗小星星都会是个好伴儿。是、是的,是的,是好伴儿!
西蒙•斯第文森:他们中间的一个人来了。
死去的人:太可笑了!天呐,没时间让他们呆在这儿。
艾米丽:妈妈,是乔治。
季布斯太太:嘘,亲爱的,安静些!
艾米丽:是乔治!
(乔治从左边上,慢慢地向他们走来)
死去人中的一个男人:我儿子乔伊知道所有的星星,他说过那些光要几百万年才照到地球上,太不可思意了,但是他曾经是这么说的——几百万年呢!
其他的人:人们是这么说的。
(乔治趴到了艾米丽的墓上)
死去的人:上帝呀!不要这样!他应该回家!
艾米丽:妈妈?
季布斯太太:什么,艾米丽?
艾米丽:他们很多都不明白,是吗?
季布斯太太:是,亲爱的,不明白。
(舞台监督从右边出来,一手拉着大幕慢慢地穿过舞台。远处传来一只钟的钟声)
舞台监督:在歌洛威尔小镇,绝大多数人都熟睡了,只有几盏灯是亮着的。车站的邵体 郝金思,他刚刚送走阿尔巴尼的火车。穿着制服的赶马车的人还在聊天。是,天晴了……星星,正在穿越着他们寒冷的轨迹。学者们还没完全搞明白星空,但是他们似乎相信那里没有生命,只是有些粉尘……或是燃烧着的火。只有我们所在的这个行星一直都在努力地想要显示它的重要,艰苦地努力着。所以在这个行星上生活的人类,不得不每十六个小时就躺下休息。(他上着表弦)嗯……在歌洛威尔小镇是十一点了,你们也应该去好好休息了。晚安!

全剧终

如要用此翻译本演出请与
中央戏剧学院导演系姜若瑜联系
北京东城区东棉花胡同39号
邮编 100710
电话:(010)64035488

译者 姜若瑜:云南,昆明人。1985年考入中央戏剧学院导演系本科班,1990年毕业分配至北京京剧院任导演。在参加导演京剧的同时也曾参与多部电影、电视剧的拍摄与演出工作。1994年获得全额奖学金赴美国纽约州立大学戏剧和舞蹈系攻读硕士学位。1998年学成归国,应原导演系主任博士导师鲍黔明之邀回母校(中央戏剧学院导演系)执教。《我们的小镇》是她在2001年为她所带的导演系98班排的第一个大戏。

校译 康强(英文名 Alan R. Kahn):美国,纽约州人。1991年曾在北京师范大学学习中文。1996年在美国大学获得硕士学位,主攻国际关系专业。1998年8月到中国。现就职于博雅公共关系有限公司。《我们的小镇》是他第一次尝试校译工作。


小城月夜Our Town(1940)

又名:我们的小镇

上映日期:1940-05-24片长:90分钟

主演:威廉·霍尔登 / 玛莎·斯考特 / 费伊·贝恩特 / 比尤拉·邦蒂 / 托马斯·米切尔 / 

导演:山姆·伍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