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9-10-10
薄雾微光 • 麻木不仁的混蛋们的全盛时期:这是每个人迥异命途的诡秘所在 方汉君
这是一部很难界定悲喜剧的电影，7个独立的短章，串连起五光十色的人事，虽然只是局部的人生，却自有其独特的质感。就连拗口的片名也是嬉闹的。这部《麻木不仁的混蛋的全盛时期》（2017），根据罗伯特·鲍斯威尔的系列短篇故事改编，他们的期盼与失落，他们的幻想与痛感，都统统镌刻于他们的记忆中。
玩味的是，每个故事结尾，必有一分钟的真实纪录片，他们人生最初童年嬉戏的光景。儿时似乎都是无忧无虑的，等他们渐长，方知人生的诡谲和掣肘。无疑，这凸现了电影的文学性，且相当的凛冽和凌厉。它的寓意也许是模糊的，甚至是有那么一点刻意和匆忙，但它的简约，犹如荒野中心的雪迹，总是灵光频现。这7个故事中，很难寻迹内在的联系。
第一个故事“冬日的行进”，儿子康拉德寻找已失踪4周的母亲，却闪现儿时一段因私人恩怨，而遭大人绑架的经历。当枪口对准他时，那人犹豫了，终没下得了手，让吓得尿裤子的他早点归家。而他母亲的失踪与儿时这段经历有没有什么关系，影片并无明晰的交待。
另一个有趣的是，当康拉德途中等待老警时，却发现这老警开车停下，一直捂着流血的额头。原来雪野中，他枪击了一头野鹿，以为它死了，走近时，却被鹿踢了一蹶子。老警为何要枪杀那头野鹿，是为了过过枪瘾，还是想俘获它，但这就是因果报应。凡事总是要付出或多或少的代价。
第二个故事，胖男孩查理（里克·罗德里克兹饰）随父母从伊利诺斯的芝加哥搬至新墨西哥州一个小城，上学第一天就饱受同学霸凌。当地孩子让他站在一堵墙前，把他当成活靶子，任他们扔球砸去。放学回家的他，被罹患重病的父亲询问上学如何。他默默不语。他唯盼爸爸早点好起来，爸爸化疗后，一天比一天瘦，直至需要接氧。
当小胖如常上学，在操场再次受到男同学欺负时，他反抗了，且是凶猛地反抗，让他们不敢再对他动手。但他的爸爸的却病逝了。已长大的他通过话外音说，那时我的记忆，一半在学校操场，一半还在我爸爸空荡荡的床边。这就是一个小孩步入陌生地所遭遇的最初光景，却也是他人生最深刻的印记，因为爸爸永远地离开了他。
世间无可挽回的，不只有时光，还有最珍贵的亲情。只是小胖年纪那么小，却需要承受外在与家庭的双重痛苦。这世界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痛苦，有多少人真正愿意去替别人体味呢。
第三个“几乎不美丽”，俏皮的丽萨喜欢寻常的蚂蚁和蜜蜂，她对女友讲述它们的各异秘密。她说没有刺的蜜蜂被世界所抛弃，不得不独自在这个世界求生。而高空飞翔的鹈鹕可以不停地飞行三千英里，“一战”时还为军事服务过。
丽萨声色俱亮，惯用一块花布蒙于头顶，跟女友喁喁私语。她所幻想的童话世界，无非是想隔绝一个冷酷的现实。但这对于一个已成年的女孩来说，是否有点不现实呢。说者动情，听者寥寥，这何尝不是我们常见的现实。
第四个“著名小姐”，这个很逗趣。一个年轻女清洁工莫妮卡，不止喜欢联想，还喜欢写作，渴望哪一天成名后，能穿棱世界各大城市，给读者签名售书。但眼前的紧迫，却是她在有钱的黑人侏儒查布家清洗抽水马桶。她想象侏儒可能鬼上身的对她猥亵。现实的她，从废纸篓捡起一封信，这是做过乳腺癌手术的女人写给侏儒的情书。她偷偷塞进胸口。
那位做过手术的女人，在信上说这手术后的伤口就像一张笑脸，想念着他。中午，莫妮卡只能在大楼外的石桌边，遇到一个男人的话唠。但她幻想的却是在巴黎或者伊斯坦布尔。回到家的她，不得不照顾自己的小女儿，似乎她是一个单身母亲。
她每天如常做着脏活累活，做着不切实际的美梦。这种艰辛的体味，通过美妙的幻想慢慢稀释了。千万别用什么好高骛远的鬼马去说道她。想想，这样的人生，也许是孤独的，拧巴的，却是逆向乐观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人生。不如此，怎过活。
第五个“缺损”，在外开家具厂的保罗，接到前妻劳拉的电话，说他的父亲中风了。他开车赶回来，父亲一如既往地有点儿顽固。母亲说这世上每个人都有一点儿卑鄙，你爸也一样。但中风的父亲却督促保罗去看望前妻劳拉及儿子，说那孩子就跟他小时一模一样。但保罗说他不是我生的孩子。保罗为何不承认劳拉生的孩子是他的呢。
当他来到劳拉家门前，保罗看到了小儿子，内心还是很激动。他送给孩子一个他精心制作的木马。劳拉以为他回心转意，但看到他想离开，没有想好好谈心的意思，不觉留下泪水。她动情地说我曾经放纵过，但他长的像你。劳拉是在说我曾经跟别人好过，但这孩子是你的。
保罗不理会她的话，依然开车离开了。他握着方向盘开始对自己不满，脸抽搐的厉害。人，有时的冥顽，并不在于事实的真相如何，而在于可怜的自尊。这种顾及自我的面子，有时真的会让人丧失唾手可得的幸福，当然，也会让人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也许，人生的缺损，是因为没有及时止损。
第六个“吸烟”，三个青春期的屁男孩，他们在夜间野外无聊的扯闲淡，讲述各自遇到的性事。真真假假，却说的津津有味，满足青春期荷尔蒙过剩的胃口。格雷戈说道家中父亲时常叫来一帮哥们，跟女性玩性游戏。虽只是通过窥视，但这影响到了他的生活。
而迈克尔所说，在一次聚会中，一个长得明星脸的女生，跟他对视时，二人有了一见钟情的感觉，他即壮着胆子上去摸了她。事实是他只能看着那女孩跟另一个男生嬉戏。他们的臆造与夸张，显现了青春期男孩的心性不定与自我臆想的膨胀。每个人的青春期，都会出现无聊的情绪，这是人生必经的状态。
第七个故事，即片名《麻木不仁的混蛋的全盛时期》。话外音的“麻木不仁者”，讲述了过往一段经历。他从家乡的大学辍学，来到千里之外的科罗拉多，在夜场认识了女孩莱拉，面对一个不省人事的吸毒者巴内特。他把巴内特仍下了水，结果不好彩，巴内特竟然死了。而巴内特正是莱拉的男友。“麻木不仁者”为了平息事件，爱上莱拉并跟她结了婚。
之后，“麻木不仁者”却被她告发，正是他害死了巴内特。这样，他被警察带走了。莱拉的变调，说是蓄谋，或者心血来潮的反悔，都有可能。说白了，这是爱的意志，决定了一切。也就是说，“麻木不仁者”可能是在牢里讲述这件诡异事件的由来。
人生的很多悲剧，看似偶然，其实必然，或者说看似无意，其实有意。这是每个人迥异命途的诡秘所在。热血沸腾的青春，正所谓全盛时期的混蛋，注定是麻木不仁的。
2017、11、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