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爱到了极致,可能就成了偏执。当事人不一定可怜,但看起来多少是可笑的,骨子里是悲哀的。这是我认为的全影片的最重要主旨之一。
故事其实很简单,围绕科幻杂志《宇宙探索》的唐志军的寻找外星文明的“梦”展开。唐志军是位怀揣着对宇宙、对外星文明的好奇的学者,在多年的用心研究却进展缓慢和抑郁症女儿自杀前的短信“宇宙中人类存在的意义是什么”的共同作用下,他对外星文明的追寻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甚至可以说,他已经成为了一个脱离实际的怪人、疯子。他是故事出现的原因。
“Journey to the west”(西游记)是这部电影的英文名,影片中途也给了多个镜头给街头扮演唐僧一行人的镜头。这实际上是借唐僧一行人“西天取经”之路来隐喻唐志军一行人的“寻找外星文明”之旅,但街头的由当代人假扮的唐僧一行人,我认为也许是在进一步暗示唐志军等人并非真正的“唐僧一行”。这可能是对大环境的讽刺,纯粹地探索未知、“有好奇心”的行为在当下社会似乎正在越发可贵,而对金钱、对物质的关注却在不断提升。“唐僧一行”不纯粹,外界也不允许他们纯粹,这便显得其中捍卫初心的唐志军、坚持自我信念的孙一通和出现几次的“观音菩萨”般的小红帽大叔格格不入,在“正常”的社会中,他们就像“发病”一样。
这样的故事内涵注定了电影悲调的基底,但导演并没有把它拍成常见的悲情片并不断刺激人们的泪点,而是反其道而行之,在影片中设置了大量的黑色幽默。
违反同一律的和自我矛盾的事物常常能引人发笑,给人“荒诞之极、滑稽之致”的感受。当这一滑稽和荒诞的特性被不断放大,而被笑的事物本身其实具有绝望、恐怖、违背人性等“黑色”特征时,“黑色幽默”就产生了。
就像影片中,那位女同志(好像叫彩蓉?)一开始兴奋地和狗玩,几个镜头后却传来了她的尖叫,马上又接着她面无表情手上却缠着还渗着血的绷带的镜头。好笑吗?好笑的,因为一开始愉快的关系居然在不久后荒谬地成了“互咬”的敌对关系。但仔细想想,好像笑得很不厚道,她长途跋涉来到这破地方主动被骗,然后居然还给狗咬了,咬了之后还只能简单包扎然后继续当“唐僧”的跟随者,笑这样的可怜人的我实在太不厚道了。又比如每一次孙一通的砸地晕倒和头上的铁锅,真的是“笑话”,也真的很“地狱”。
其实不一定每个人面对“黑色幽默”都笑得出来,也许这也是导致它影评两极分化的原因之一。我看的那场只有四个人,最前面的大哥很早就开始睡觉了,坐我前面的姐姐则很认真地在吃爆米花,而我却是时不时笑出声,旁边的女生更是夸张地从头笑到了尾,不过影片结束后,她又是最安静最沉默的那个,彩蛋结束了她还坐在原位置上呆呆地盯着屏幕。也许,这就是“黑色幽默”的后劲吧,我还挺喜欢的。
虽然我很想说“荒诞”和“有病/偏执”是我对这部影片最大的印象,但其实它在我心中留下印象最深刻的是它的摇晃的镜头。据说,这种电影叙事文本叫**伪纪录片**。
它的好处很明显,第一是真实感。摇晃的镜头,粗糙的画质,跟随主人公运动状态而改变的镜头指向,都给观众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甚至产生这是真实发生的事情的错觉。这实际上为导演荒诞的故事提供了良好的“观众缘”,例如,两个“麻雀奇观”的镜头或许会让观众感到“哇!是外星文明啊”的惊叹,而不是“咦?这不是真的外星文明的影响吧,没有外星文明”的质疑。
第二是“打破第四堵墙”。在观看电影时,其实观众非常清楚自己是“观众”,即便有“身临其境”之感,也是以上帝视角作为旁观者在了解这个故事的。直到在全日食前一刻,孙一通要求所有角色闭眼,而后面向镜头,捂住摄像机,让摄像机背后的“我们”闭眼。这一刻,似乎观众也成为了故事的参与者,至少我那一刻是头皮发麻的,咳我也“听话”地闭眼了。这是一种让人感到惊艳的技法,观众不再仅仅只是观众,而成为了“唐僧一行”的参与者,单论对观众好奇心的激发,我就觉得至少我是困不下去了哈哈哈哈。
当然,坏处也很明显,就是对于我这样的“恐运动镜头”的人来说真的不大合适,我真的晕死了,到最后基本上是靠我强大的意志力在坚持。
一些其他我很喜欢的点:
1. 开头身穿宇航服的孙志军被吊着下来的场景。周围各色路人的反应很真实,最多的是拿手机拍的人,还有吃瓜的人,好奇的人,但我印象里是没有或者很少有紧张、担心的人的。其中有个给孙志军的镜头我尤其喜欢,是从下往上的仰拍,他就像条半死不活的鱼,而周围是看戏的鱼,就很荒诞很好笑。应该说我是从这里开始才真正认真地看起这部电影的。
2. 孙志军身上展现出来的(科学)理想主义者的浪漫。也许每个有这样执着的人都能或多或少感受到共鸣吧。印象最深刻的是他的两次话,一句是买望远镜是因为人类总有一天会“仰望星空”,另一句是电视机的雪花点是“宇宙诞生时的余晖”,这句我听到的时候真的有种一下被击中的感觉。
3. 那个抑郁症(我猜应该是)的女孩。长得好漂亮啊!而且她在包包被那日苏不幸烧了之后的反应——“没事,这样更暖”(大概意思),真的让人觉得高情商又有些心疼她。“有好奇心是好事”,希望她未来也能一直如此,如果她真的存在于平行时空的话。
4. 孙一通。也许等电影下映我需要再仔细二刷一次,我还是没能完全厘清孙一通这一角色在电影中的作用,他给我一种故事中又故事外,角色又观众的感觉,应该是我们在看他但有时我又觉得他在看我们。我也不能完全理解他最后是去了哪,“驴”那一段我觉得是唐志军的幻觉,但孙一通我总觉得也许不是。不过单单从他的诗我就可以确定我会喜欢他的。
5. 整部电影最让我震撼的,其实是片尾的人-地球-太阳系-银河系-本星系群-星系网-…-终极宇宙-DNA的视频——人类很渺小,但又很伟大;我们是一粒沙,也是沙本身。
总的来说,还可以还可以,对我来说是有美感,也能受到启发的电影,再来一次我应该还是会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