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佳说:“命运对我公平也不公平。”

于是我开始思考 究竟何为公平 又何为不公平。最后我想 也许她说的对。看到罗小佳原生家庭的那一刻我觉得,去这里或者去那里,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她们活在这样的地方,生命一眼就能望到头,这本就是不公。18岁那年所幻想的旅游,原来不过是从一个村庄到了另一个村庄 远离了父母家人 然后嫁给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人生刚刚开始就结束了,这更是不公。

同样被拐卖到山东的妇女曾少英 我看到旁边标着的年龄时很惊讶,才38岁 看起来已经和我奶奶差不多了。她笑着说:“害,人生嘛,到哪里都是家,不回去啦。”

也不是没有反抗过,但是金钱和命运交织成一面屏障,无论多努力都只是撞了自己满身伤痕,且谁也不知道冲破屏障后外面的世界到底是光明还是更加黑暗。她们在时间的冲刷下终于被磨平棱角 只能认命。她们总是笑着,好像这样就能遮住伤疤;一个人的时候又在哭,哭着唱起山歌。通过影片我仿佛能感觉到罗小佳内心的撕扯、不安、迷茫。罗小佳,或者千千万万个“罗小佳”,在这一眼就能望到头的一生里唯一牵挂的无非是老与小,但他们偏偏分隔相距几千公里的两头。罗小佳们又往往是是割裂的、尴尬的,在山东,村民们听不懂她们的对话,十年后回到家乡,又被家乡的人说 “你现在说的话我都听不懂啦。”

影片中有三次哭着唱山歌的镜头很打动我:罗小佳思乡时哭着哭着唱起山歌;家乡的姑母看见罗小佳时思念同样被拐的女儿,唱着唱着哭起来 然后对着镜头又笑了,仿佛疑问又仿佛在自言自语:“那我唱是不唱噢。”;罗小佳临走前对母亲说,再给我唱些山歌吧,我回去慢慢听,随便什么都行。山歌唱响,累积了十年的母亲对女儿的思念、牵挂、担忧在这一刻喷涌而出,最后两个人都在哭,屏幕前的我也在哭。其实惊叹于她们可以把自己想说的话直接用歌唱出来。简单、直白。最朴素真实的情感往往也最能打动人。

分别了十年的母女终于相聚,但谁也不知道罗小佳这一次离开,她们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相见。

看完这部纪录片觉得很沉重、很无力,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罗小佳之前有很多罗小佳,罗小佳之后也还会有很多罗小佳。帮助拐卖的人还觉得自己做了好事,外表憨厚老实的村民旁观着、沉默着。而我却不能为她,为她们做些什么。

十七年过去了,希望她一切都好。


平原上的山歌(2003)

上映日期:2003(中国大陆)片长:70分钟

主演:罗小佳 / 

导演:胡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