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电影有两个很重要的特征,一个是故事的简化,另一个是主题的深化。

【帕丁顿熊】的故事按时间分,按人物分都可以,前者可以分为帕丁顿出生前叔叔婶婶的故事和帕丁顿到达伦敦的故事,后者可以分为探险家与叔叔婶婶的家庭生活与帕丁顿与伦敦一家人的生活。故事不多赘述。要特别说的是电影是典型的英式合家欢喜剧,这直接表明了电影的大部分观众是亲子,为了让孩子易懂,所以故事叙事的单纯化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第一种主题:战争,儿童与家庭

然而,成人观众能在此片里看到什么呢?导演想让成人看到什么呢?这里需要代入此电影的创作背影,而这个背景在电影中出现过两次,第一次是熊婶婶告别帕丁顿时说的一段话:“他们会收留你的。那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战争,成千上万的儿童背井离乡,他们被集中到火车站,脖子上挂着标签,许多陌生的家庭收养了他们,并将他们视如己出。”这里的战争确有其事,它就发生在伦敦,【我查过】指的是二战时期德国轰炸伦敦。第二次是女主人玛丽带帕丁顿去见她做古董收藏的朋友,那位耄耋之年的古董商向帕丁顿诉说:“每天上午十一点咖啡就来拯救我,就像许多年前我坐过的火车那样,我的祖国曾经陷入很大的麻烦中,所以我父母把我从欧洲的另一边送到了这里,当时我差不多就你这般大,有一个伟大的婶婶收留了我,但不久后我就发现,家并不仅仅是你头上的天花板,我人来到了伦敦,可是我的心,她稍微晚了些时间才到。”战争带走了无数的家庭,留下给儿童的是没有倚靠和从小到老的乡愁与忧伤。这才是导演想诉说给成人的话,战争永远给人不幸,伤痛不会因为时间流逝而减弱或消亡。这是第一重主题。

需要说明的是,帕丁顿的经历暗合了古董商的人生,古董商因为战争离开家园,帕丁顿因为地震灾祸而离开家园,同样是孤身一人身处绝境,古董商最后呆在了婶婶家,暗示了帕丁顿最后也一定会被伦敦一家人所收留。然而在过去留在古董商心上的创伤不会消失,那么帕丁顿在现在在家庭的照顾关怀下,是否能忘却痛苦,不仅能治愈自己还能去温暖他人呢?以期望能够减少社会上的冷漠呢?导演的想给予观众的还是一份美好的希望,一个光明的未来。

另外,战争可以说是人类野蛮入侵的一类方式。如果导演只是为了反映战争暴力与家庭回归这一主题,导演完全可以让帕丁顿陷入一场人为的灾难,以更直接的加强悲剧性彰显主题。但帕丁顿所遭受的并非是人祸而是天灾,叔叔的丧生是因为自然灾害,是不可抗力,足以显示出作者给它的保护与宠爱。再者说,如果帕丁顿为人类所伤,后来的剧情便也不合情理,无法继续了。

第二种主题:文明与野蛮的战争

所以它还有更深的主题。这在于帕丁顿叔叔婶婶与探险家及其他地理学家协会成员间的关系,其实也可以解释为人类自以为文明的探索实则为野蛮的行径对其他文明生物的鞭挞,以及能够去理解其他文明的先行思想者对其他文明的维护。这是一场先进与落后,文明与野蛮的战争。往细致中说,英国地理学家协会的功用是捕获稀有动物用作研究,这与探险家的研究理念不同,在剧中由他的女儿代为讲诉:“这里是知识的殿堂,每一位著名的探险家都为这里增添过荣誉,达尔文带来了加拉帕戈斯群岛的海龟,斯科特船长带来的南极帝企鹅,库克船长带来的澳大利亚的袋鼠,这些都因为他们的发现而永垂不朽,但是你看见我父亲的东西了吗?没有,因为他发现了你们这种珍惜的物种却没有留下标本......”探险家不愿意杀死帕丁顿这种类的生物,他是不愿杀害任何生物。对任何生物生命的尊重,这才是人类应有的文明。

入侵一词,结合时代特点,可以引申为殖民。英国曾经是全球殖民地最大的国家,秘鲁位于南美洲西部。我们可以大胆想象,导演是否还有这样一层意图,电影中的帕丁顿熊象征的其实就是被殖民人种,在殖民时代,英国代表着西方最权威强悍的文明,甚至被当作就是全人类的文明中心。被殖民的人不属于人,属于荒蛮下流的奴隶,奴隶是没有文明的。所以,文明只有当它前进的时候才是文明,落后的文明只要它落后一样是野蛮。反思殖民侵略,这大抵就是导演的第二重主题。

第三种主题:伦敦与外来者

回归电影各种事物的象征意思,细化着说。关于人,伦敦一家人象征着家庭的温暖,地铁站人流象征着英国社会里冷淡疏离的气氛,女反派象征着老旧的思想。再度细分,伦敦一家子五个人的性情各异,这需要反映家庭关系的矛盾及如何去解决,才能使家庭故事看起来丰富。主角家楼上的那位性情古怪的邻居,讨厌新来者,一方面说明他性格的阴沉和挑剔,另一方面暗示出伦敦人难以接纳外来者的心理。

此外,在布景方面,导演安排了多场雨戏,伦敦的性格似乎都在一场场雨里被洗刷出来,冷漠,傲慢,怀疑,阻隔,排斥,匆忙。这基本已经断绝了人们亲密信赖的可能。然而,有坏就有好,帕丁顿最终回到了家庭,这个家庭的接纳象征的是社会接受的适应,继续与延长,也是伦敦暖色的开始。

【帕丁顿熊】的遗憾:

综上,【帕丁顿熊】构思很花精力,画面绚丽,情感动人。但是这种英式幽默电影也存在许多不出彩的地方,人物的设定过于传统,剧情十分平淡,笑点老梗重嚼难免乏味。这种动物+人或着动物+家庭的模式也有许多更优秀的作品,比如说节奏上更为灵活的有【101只斑点狗】,独立性更高的有【小鬼当家】,趣味性更强的还有【精灵鼠小弟】,这不得不说是本片的一大遗憾。

题外话:

其实就笔者而言,【帕丁顿熊】并不是一部写给儿童的童话,而是一部写给成人的寓言。而笔者并非生长在英国,无法对英国人曾经遭受的苦难感同身受,也无法理解【帕】在英国人心目中的怀旧感情与崇高地位。唯一能深切感受到的大约就是夜晚飘忽不定的雨,说落就落,伦敦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从高傲变得狼狈。所谓英国的外来者,其实不仅仅指那些异国他乡的人,也包括二战炮火后活下来的无人领养的英国儿童,他们初具规模,成长缺乏善意和体谅,难以融入自己国家的社会。这才是真正的局外人。当外来者们看一眼潮湿的伦敦,只消一眼,心里就会想到这个吗?唯有孤独才是永恒的。

曾经很不解,既然儿童无法理解你的电影,那你为什么还要为他们而拍?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难过的事吗?长大一点点后,有了为小孩子做动画的志愿,说是志愿其实还是一种渴望,渴望被理解。每个人本来还是小孩时候,没有话语权,对着成人们喊拒绝只能被成人所拒绝,儿童有的是很多很多的妥协和无奈。因为这点对童年的亏欠,希望能够弥补给其他人的童年。拍电影,做动画,其实都是想说话。正因为儿童不理解所以才想让成人去理解,再让成人去告诉小孩。继续,延长,终于会一起理解的。所以,你们理解了吗?

没有人喜欢变成帕丁顿,在阁楼飘窗里寂寞的日记与雨声,没有人自愿成为童年的古董商人,无助的在漫长的列车里祈求一个安全的场所。战争之所以纷纷,是因为没人理解小孩的结局是什么。特别在意老古董商说的话:“家并不仅仅是你头上的天花板,我人来到了伦敦,可是我的心,她稍微晚了些时间才到。”对更多不幸运的儿童来说,他们的心不仅还是没有到,而且也根本没有抵达的机会了。

帕丁顿熊Paddington(2014)

又名:柏灵顿(港) / 柏灵顿:熊爱趴趴走(台) / 柏灵顿小熊大电影 / Paddington Bear

上映日期:2015-03-05(中国大陆) / 2014-11-23(伦敦首映) / 2014-11-28(英国)片长:95分钟

主演:本·卫肖 Ben Whishaw/妮可·基德曼 Nicole Kidman/休·博内威利 Hugh Bonneville/莎莉·霍金斯 Sally Hawkins/萨缪尔·乔斯林 Samuel Joslin/马德琳·哈里斯 Madeleine Harris/朱丽·沃特斯 Julie Walters/吉姆·布劳德本特 Jim Broadbent/彼得·卡帕尔蒂 Peter Capaldi/艾美达·斯丹顿 Imelda Staunton/迈克尔·刚本 Michael Gambon/杰弗里·帕尔默 Geoffrey Palmer/蒂姆·唐尼 Tim Downie/迈克尔·邦德 Michael Bond/马特·卢卡斯 Matt Lucas/裘德·怀特 Jude Wright/西蒙·法纳比 Simon Farnaby/洛蒂·斯蒂尔 Lottie Steer/特丽萨·沃森 Theresa Watson

导演:保罗·金 Paul King编剧:保罗·金 Paul King/哈密斯·麦克尔 Hamish McColl/迈克尔·邦德 Michael Bo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