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精舍外,他在對她說:“我不管其他人,我只管我們。”他詩人的爛漫情懷與深情告白在那霎那間讓她動搖。

逃吧,就讓我們任性一回。

出逃的日子是那麼美好,她稱他金公子,他喚她玉姑娘,好一對金玉良緣。

終究是夢,曹丕又怎能容忍這樣的事發生,親帥大軍緊緊追趕而來,從愛情的煙花迷霧中抽身出來,她比曹植更清楚形勢,不出時日,大軍必會找到他們,屆時,只會骨肉相殘,曹丕肯定會借此機會出去自己一直嫉妒的弟弟;縱使僥倖逃脫,他們便得隱姓埋名地生活,從此世上就再無一個叫曹植的曠世奇才,他雖然瀟灑不羈,但她深知他有他的情懷抱負,她有怎忍心讓他為她舍去一身的男兒志氣?

玉杯交盞,“宓兒,是這幸福太滿,熏人直醉?” 雙眼迷蒙,昏睡之前,為何美人淚光瑩瑩?

“子建,就當是一場夢吧,夢醒了,就回家了。”

她走向趕來的曹丕:“別傷他,從此,我是你的妻。”

“子建,以後,我是你的大嫂,你,還是名滿天下的曹植。”

是該嘆她太清醒嗎?

她比曹植更大氣,既然別無選擇,只有向前看。努力做好曹丕的妻子,魏朝的皇后。作為妻子,她克盡本分,相夫教子;作為皇后,她靜心修德,母儀天下。為了曹家,爲了百姓,她好好愛曹丕,她希望感化他,改變他,讓他成為仁厚的賢君。

她以為,縱然人生無奈,只要努力,便不會是一場空。

是她高估了曹丕,還是她低估了命運弄人的力量?

曹丕愛的只是她的美貌,她,只是他與曹植鬥爭中的一件戰利品,他是至高無上的君王了,他該受到萬人的尊重和愛戴,包括他的妻。可爲什麽,每次看著她能洞穿一切的雙眸,他只感到她眼中的鄙夷與了然。

司馬懿說他“外似穩沉,內實浮華。”他本不自知,但甄宓的美好就是耀目的光華,將他的醜惡照得無所遁形。

內心的自卑與妒忌就像毒芽,迅速蔓延。你討厭我?你看不起我?在你眼裡,就只有高風亮節的曹子建是吧?好,我要殺了他。

奉召入都的陳留王靜靜的站在殿前,被貶不過短短幾年的光陰,居然讓一個風度翩然的少年成了了無生氣的糟老頭。

他看著他,以勝利者的姿態;她,不敢看他,她怕只一眼,思念的潮水便會傾數湧出,淹沒她多年的隱忍。

“朕命你七步內成詩,否則,賜死。”名不正言不順又如何?只要我是皇上,我可以隨時讓你死。

她猛然抬頭,他,還是一樣的冷酷無情。

她看著他,你快作啊,你可是曹子建,聞名天下的詩才啊。

他只是呆呆地望著她,曹子建沒了甄宓,靈思的源泉早已變成乾涸的沙漠,什麽,也流不出來了。就讓我在死前看你一眼吧。

“一,二……”寂寂的大殿壓抑得讓人窒息。

難道,今日真要天人永隔?淚眼朦朧,她突然憶起那年,在鄴城街頭,他向她求親,當著眾人的面,她既喜又羞,隔著紫絲羅帕對他嫣然一笑,就是這一笑,他文思泉湧,且行且吟:“有美一人,被服暹羅。君不垂眷,豈云其誠。和樂琴瑟,永副中情。願為比翼,振翅高翔。”

對了,她悄悄拿起羅帕,就像那年一樣,隔著羅帕,巧笑嫣然。只是,絲帕之後,已不再是當年那個喜羞如蜜,輕跳淺笑的少女了……

他看到了,他懂了,他踏步:“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他對她笑,總算度過了難關,他對她笑,甄宓還是子建的甄宓。誰也沒有留意旁邊那雙陰霧的眼。

好,我得不到的,就要毀了她,不管她再美好。

玉杯中的鴆酒瑩瑩如碧,是累了,該做的,她甄宓都已經做了,可就像那年她賜婚曹丕,命運似乎從來沒有給過她選擇。

酒入口中,就像在細細地品嚐佳釀,倒下時,她看到曹植傷心欲絕的臉,只是微笑:“我誰也不怪,只嘆造化弄人。”他握著他的手,直至冰涼……

仿佛聽到她說:“若有來世,只願甄宓是個平凡的女子,與所愛之人男耕女織,平安度日。”

是哪兒錯了?是她太美好了,對錯的人,不對的世,她的美便是一種錯吧。如果她不是那麼聰慧,如果那年她不顧一切隨曹植而去,結局,會不會好點?

洛神(2002)

又名:曹氏三雄之洛神 / Where The Legend Begins

主演:蔡少芬 / 马浚伟 / 郭羡妮 / 陈豪 / 

导演:梅小青 / 编剧:陈静仪 Ching-yee Chan/梁咏梅 Yongmei Li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