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 matter what happens, I can do this.
几年前我生活在海南的一个小县城,在那里我喜欢上了自己买菜做饭。
有时趁着阳光还不热烈,一大早我就拎着布袋、网兜、饭盒出门,去早市买菜。有时吃过早饭,慢慢走去镇子的菜市场,那里品种更丰富,路上顺便吃个清补凉解暑。饭盒用来装鸡蛋、豆干、熟食,蔬菜都放进布袋或网兜里。久而久之,摊贩也记住了我这个从不用塑料袋的奇怪的大陆人。
回到家里,往往已是一身大汗。晾晾汗,便开始洗菜、择菜,然后一部分放进冰箱,一部分马上就做。做菜时,我会进入一种心无旁骛的状态,安静地清洗、切割、搅拌、蒸煮、翻炒、装盘,哪怕只是简单的焖饭、蛋饼、青菜炒豆干、凉拌黄瓜,做起来也兴致勃勃,有种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踏实的愉悦。
饭做好了,我会边吃边观看某个美食纪录片。虽然自己厨艺有限,但并不妨碍我欣赏世界各地的美食和各具特色的烹饪方法,以及美食背后的人与故事。
《主厨的餐桌》便是当时的下饭片。看多了,感觉好几位厨师的发展轨迹很像:自小耳濡目染,爱上烹饪,长大后进入厨师学校接受专业训练,毕业后进入某个著名餐厅拜师学艺,接着去世界各地寻找灵感,而后自己经营餐厅,不断创新冒险……待跨越技艺、自成一派后,他们都反对固定菜单,喜欢根据食材和季节不断更新料理,但背后都藏着他们对本国、本地烹饪传统的继承和消化。想要在一个行业里长久屹立,且保有激情与活力,必须在吸纳传统的基础上求新求变。说到底,任何职业做到最高境界拼的都是价值观和精神境界,厨师的经历、性格、喜好……一切都会呈现在TA 烹饪的食物中。一道菜、一泡茶也像一本书、一幅画,带给你某种独特的人生体验,激发你的感受,活跃你的想象,震颤你的心灵。
第一季第四集的主人公是Niki Nakayama,一位生活在洛杉矶的日裔美国主厨。她成长于一个重男轻女的日本家庭,父亲对孩子要求严格,母亲非常喜欢哥哥,总是有意无意地贬损女儿。Niki从小就不服输,总想向父母证明自己并不比男孩差。
从厨师学校毕业后,她先后去洛杉矶本地和日本国内的料理店学习,吸收各种经验。在日本,她邂逅了源于茶道、富有哲学和美学意味的怀石料理,并被其吸引。怀石料理选取当地、当季食材,尊重食材的自然生长过程,重视食材的新鲜和本来的风味,为食客带去味觉、视觉、嗅觉等多重审美体验。
回到洛杉矶后,Niki打算开一家自己的餐厅,家人都劝她开一家常见的寿司店,因为寿司和拉面一样广为大众接受。当时还缺乏经验的她听从家人的建议,随波逐流地开了寿司店,也得到了顾客和家人的认可。但她并不开心,因为寿司讲究技艺的娴熟和稳定——完美的米饭、完美的温度、完美的质地,厨师很难发挥太多创意和个性。
久而久之,Niki深受束缚,感到没有用武之地,逐渐失去了烹饪的热情。最后她卖掉了餐厅,打算过一种轻松闲散但也缺乏动力的生活。
某一天,Niki开车时听广播,里面提到“主厨的餐桌”。她醍醐灌顶,决定开一家按照自己想法制作料理的餐厅,不迎合、不妥协,将怀石料理的哲学与个人特色相融合,充分体现她对料理的理解。
日本文化对个性的压抑,加之女性身份受到的轻视,使得Niki 在现实当中无法完全做自己。然而料理给了她释放的空间,她可以叛逆,反抗,大声嚷嚷,即兴试验,天马行空地闯荡。当她投入创造一道道菜肴,整个人显得自信、欣喜、沉静、从容,完完全全地享受当下。她也跨越了向别人证明自己的阶段,转而无拘无束地探索和创造。
幸运的是,Niki还有一个同她并肩作战的女性伴侣。她们既是同事,也是朋友,相互支持和欣赏。不得不感慨,两个女人在一起的感觉真美好呀!虽然并没有什么恋爱的心境和精力,但若有机会,我也很想有个女性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