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创作年份是九零年左右,可以想见编剧为什么会写这种激荡的文革后伤痕反思文学剧本吧。用骇人的情节,去投射意识形态矛盾激烈的时代。细路吴代表香港,黄秋生代表大陆,伊面是台湾,爸妈是祖国的两面,一个是暴躁难以取悦的父权(中央),一个是被驱逐的温情母爱的一面(民国或旧中国)。台湾和香港是同母异父,最后被母亲遗弃,长期分裂。香港一直不被关注,孤独努力,最后经过风雨飘摇和父亲哥哥和解,重回母亲怀抱。吴老师演到这般呕心沥血却没有得到好的风评和肯定,亦变徒然受难一场,这种体验和角色暗合。感觉他之后一直心心念念要讲起这部剧,也铸成了一些情意结呢。

九十年代的电视剧喜欢放点电影桥段,以前看过一部大陆剧抄《美国往事》童年戏。黄秋生少年时期贫困压抑叛逆,和郑浩南逃课看电影,看到后妈做舞女是《四百击》。在台湾和朱宝意郑浩南一起是《祖与占》,编剧大概是想给安托万写另一个出路:成为黑社会。京生去台湾之前爸爸送他的一幕,感觉像《征服者佩里》的结尾。编剧也给了佩里另一个出路:做黑社会。他在复仇时拿武士刀砍人,参考日本片。浪子回头,父亲发慈心,弟弟不平,《路加福音》就不用说了……

港生貌似是个卡夫卡式人物,一直被作弄,心地脆弱又enduring,自愿背负重担,却常常面对白白受苦的困惑。他追求的是来自权威(卡夫卡常写这种父亲)的认可和亲族之爱,最后统统失败,目标剥离(发现大哥其实是废柴,做卧底变做通缉犯),身份失去了(他爹死后,他说自己并不是不乖没出息,是对自己说的),被迫和兄弟乱伦,相认和解后弟弟又死了,母亲再离弃,童年噩梦加强版又重演了一次,邮差总按两遍铃啊。于是精神崩溃,陷入荒诞的深渊。吴老师是我第一次看见男演员在演电视剧时有这种不管不顾、甚至有自毁倾向的投入。满腔的悲剧意识,娇憨的幽默感,深沉的单纯,勇敢表现软弱。很喜欢后面通过写自传和母亲一起治愈精神病的设定,也是很普鲁斯特。另外挺佩服吴老师里面各种气断声吞,抢呼欲绝,不复聊赖以及举步维艰,慌张疾走,无措彷徨,踉跄趄趔,愤然暴走,木然松弛,踽踽的样子,情态妩媚。

从政治观点来看编剧还是很乐观的,另外,Julian这么冷漠的一个人,临死时突然婆妈煽情起来,强调他也是小白菜,虽然也是有铺垫的,但这样一个逆天的邪魅少年,居然如此怕死,我还没原谅他呢……不过Julian临死并不想找妈吧,吴白菜是以牺牲来对抗缺少爱,同病相怜的弟弟是用个人意志代替缺爱。“哥哥带我走”让恋母情结爆发的哥哥移情,一定要拎着他到海边呼唤母亲,在港生心里,寻回母亲简直变成他们兄弟的救赎。结果以为连弟弟的死都无法唤回母爱,哭瞎。。。

另外本剧最大的贡献是让我重温了老式的家庭关系,编剧在这方面的套路更加娴熟。自从祖辈去世脱离大家庭后,我都快忘记那种亲族关系和“不表达只用行动”的方式,现在看就觉得每一个人都非常典型,很多事都感觉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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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黄秋生才是生活中的寻父小白菜……还发现一件事,据说长子容易精力旺盛,比较难管,老二一般比较乖巧好带,很符合常识。。。

天若有情(1990)

又名:The Witness Of Time

主演:黄秋生 / 吴岱融 / 郑伊健 / 刘美娟 / 杨盼盼 / 吕有慧 / 郑浩南 / 鲍方 / 朱宝意 / 

导演:李国立 / 编剧:陈敬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