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片子最先开始是在2012年观赏的,当时仅仅是觉得很有意思,并没有过多的深思。而这次我依然是摸不着头脑,是对艺术的形式化批判吗?或者对战争和政府的控诉?是对诗意的生活的必要性做阐释吗?如果是那样,我倒认为这部片子不值五星。直到我看见将军在片子快结束时候眼角的泪水,我的所有疑云全部消释了。正所谓一滴泪值千金,这就犹如伊阿宋得到了那根金羊毛,阿耳戈如船底生火般的冲出藩篱。
如果用戏剧的起承转合来对应这部作品的每一个环节,那么正常说来将军眼角那不经意的泪花儿,那美丽深富人性的泪水,作为整部作品的转。很好的达到戏剧上所谓的一个冲突,和解吗?假使将军干脆就这样一直流泪,然后出门号召终将士结束这场愚蠢近似疯狂的表演吧。那么大家可以簇拥着拍个团圆照了。可高明的导演让将军A把眼泪很快的擦拭掉,这是致命的,至少对于艺术来说是致命的。这还不是关键,而最为讽刺的是不仅如此还要打开门大手一挥,下令继续疯狂的表演。还有一种情况,如果整部作品没有了将军那美妙的泪水,那么这部作品就完全是一出平庸的闹剧了,也就对不起那屏幕上血花四溅跳舞的士兵了。可怜的人哪。
我充分的说明了泪水的重要性和必要性,这样一来它是作为突转的情况上再一次突转,一反对于戏剧的常规要求。这里高明之处在于将军竟然不知自己已经接近了那个“点”,因为他竟然下令表演继续,这不是最大的讽刺吗?这里面包含着的是关于艺术中“点”的问题,以及艺术与死亡的问题。而运用到的却是反讽。
布朗肖曾在他那本著名的《文学空间》中就写作的“点”进行了充分的描述:作者欲同外界,同自己,同他能说“我”字的那种话语保持接触:作者愿意这样做,是因为如果他失去了自身,那么作品也就消失了,然而倘若他过于当心地保持自身,那么作品便是他的作品,作品在表达他,表达他的才华,而不是作品的极度要求,即艺术作为渊源。这正是点的看似无法捕捉,即这个点,从那里起我们看到这些雕塑是不可还原的,它把我们自身置于无限中,它是这样的点:此处同任何一处不会偶合。写作,就是找到这个点。
因此这里谁不属于作为渊源的作品,谁不属于作品关注其自身本质的那另一时间,他就永远造就不成作品。谁不属于那个死去的士兵,谁就不属于会流泪的将军。然而,凡属于这另一时间者,也必定属于闲散的空无的深度——在那里,存在永远成不了任何东西。因此将军拭去的眼泪正是证明,他不耐烦了。
以上统统摘自《文学空间》的语句是为了说明将军之所以流泪,是他曾经找到了那个“点”,然而他又因为自己的不耐烦(创作的不耐烦不同于情绪中的不耐烦,请注意)而离开了那个点。整部作品在这里达到一个极致,是否可以说艺术被导演通过利用音乐中的“升阶法”完全展示出来呢?起初的大胡子军官还仅仅是表现在浮躁的阶段,从他那傻傻的浅笑可以窥出。他不懂艺术,他也不需要艺术,凡是指用勋章这种最为外在的象征物来替代他对于艺术的理解。而摄影师又进了一步,他已经进入到艺术的游戏性,这也是目前大部分人类艺术家所处的状态,他们已经能够很冷静和审度的批判和鉴赏艺术品了。但依然是外在的。
而将军是第一个由外在进入内在的人,他明白了“点”的问题,知道典范的艺术,永恒的艺术的完成是需要生命的不断死亡,需要献身。死亡在此片作为一种真理性而得到暗示。士兵是不存在的,他仅仅是一种暗示,作品的永恒性唯独死亡不可。将军才会在如同士兵那般跳舞后留下了泪水。然而此片中这仅仅是一切嘲讽的开始,噩梦的开始。将军很快拭去的眼泪证明艺术的失败。
而这一切导演早充分自信的用在了题目上——堕落的艺术。因为他完全足以运用反讽本身的深刻性和疯狂性来宣扬当今艺术的浮躁、游戏、陶冶和不耐烦等。克尔凯郭尔曾经在自己的《反讽概念》中这样描叙了“反讽”——反讽最关键的是内外不一。反讽对离散环节进行中介的尝试,这种中介所达到的不是更高的统一,而是更高的疯狂。它本身没有目的,它并不同于伪装,比如借用一个军营的故事来迷惑观众,不是,反讽目的就在自身之中,这是一种形而上学的目的。这个目的不是别的,乃是反讽自身。
因此我才能够很欣慰的感谢将军A那美丽的泪水,让我不再觉得这部片子会是对艺术形式化的批判、对战争的厌恶或诗意生活的向往。






堕落的艺术Sztuka spadania(2004)

又名:坠落的艺术 / Fallen Art

上映日期:2004-09-23(波兰)

主演:阿尔卡迪乌什·雅库比克 / Marcin Kudelka / Dariusz Toczek / 

导演:托默克·巴金斯基 / 编剧:Tomek Bagins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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