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的艺术》可以说是我近年来看过的最优秀的动画短片之一。

先从整体结构上说,作者没有将战争与暴力的反思放置在“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的二元对立思维方式上。他关注的是集权者的内心,与集权者何以能恣意妄为的使用暴力的“机制”。

就是说,那个将尸体编排成舞蹈的伟大领袖认为自己是一个“艺术家”,在死尸超乎常人的动作与喷射的血液之间,他的艺术臻于完美。事实上我们所知道的很多集权者也确实自认为艺术家。无论是希特勒式的民族、建筑艺术,还是列宁与毛的斗争艺术,都是尸体与血所表演出的残酷而富有激情的行为艺术。

那些可怜的战士,被别人的枪所胁迫的成为战争的牺牲品。(顺便推荐一下《斗牛》,算得上是49年以来中国最优秀的反战影片)而不是被《打,打个大西瓜》的作者简单处理成一些面无表情的战争机器人。


从造型设计上来说,人物的外型被极度夸张的脸谱化,完全体现了作者对人的身体与其性格之间的理解。这些理解早已反复出现在欧洲无数经典的文学作品中。下巴表示坚强,而那个极度夸张的下巴变成了极度暴力的代表。肥胖表示着贪婪,而那个“艺术家”发黑的面部色彩将配合贪婪的恐怖也发挥到极致。那个摄影师的造型干脆就是个骷髅!能解释什么呢?作者具有起码的文学与艺术常识。

当然了,需要夸一句的是,《打,打个大西瓜》还没有忘记把士兵的帽檐压低,以此和希特勒的小兵们挂上点边。


从视觉效果上来说,用死尸的姿态来表现舞蹈简直是一次完美的创作。舞蹈是轻盈而柔软的,芭蕾即需要让人体超越所有沉重的动作,而变得“非人”般轻盈。死尸正好符合了这种“非人的轻盈”。

但是,死尸喷出的血液将芭蕾那种柔软的情感彻底砸碎,使得整个死亡之舞表现出极大的冲击力。

也就是说,作者是谙熟舞蹈艺术到底所谓的是什么。将“舞蹈-死尸”这两者在相同的身体水平上拉在一起,却保留了他们之间绝对相反的力量。


从细节上说,那滴鳄鱼的眼泪已经是用得滥掉的桥段。但是,起码作者知道,无论集权者是真心流泪还是惺惺作态,那滴眼泪在观看者(老百姓)的眼中是真实的。他以这种悲天悯人的方式来舒缓自己的情绪,舒缓别人的愤怒,以此更加顺利地完成他下一次的暴行。眼泪放在这里,尽管老套,但却不失效果。我倒觉得如果他不是用眼泪,而是先模仿“伟人们”亲昵小孩子一般去爱抚一只小狗,然后再狠狠地把它甩死在死亡舞者的脚下,成为死亡之舞的装饰品,然后立刻收尾。效果可能会更好。


因此,《打,打个大西瓜》的片尾两人无助的下棋,与《坠落的艺术》“柔情转暴力”的片尾相比,只能解释为前者的作者无法对作品的整体逻辑进行进一步的延伸,从而无助地不知所终的表现。

因为《堕》的作者很清楚,只要这个杀人的机制还在,只要集权者的“艺术”还没有走到尽头,这个死亡的艺术将永不停止。

就好像我们今天的处境一样。无论你喜欢与不喜欢。








后记:

争吵没有任何意义,你喜欢与不喜欢,关别人什么事呢?个人的偏好除了有点经济学意义之外,一点用都没有。

更不要提什么善良与邪恶这种无比空泛的词汇了。因为一个人做的事情,究竟最最后导致了善的结果抑或恶的,并不是由某一个人就能够指责的。

但这不是说,我们无法分辨善恶了。善恶的最终答案也许需要历史来回答,但是我们却可以用知识来衡量善恶的底线。

也就是说,无知与有知是很容易测量的。而那些我们用来判断善恶的“知识”,是我们守住善恶标准的唯一方法。

无知粪青的第一要义在于:他们情感比小女人还脆弱(如外交部发炎人般经常被人“伤害感情”),经不起任何反对他们的声音。他们能接受的,只是那些互相抚摸的甜言蜜语,相互赞美的惺惺作态罢了。一旦被批评,他们便会报以老拳,用他们的语言暴力证明他们其实很“爷们”。并且还善于“对号入座”,将别人的蠢帽子一个劲地扣在自己头上,来证明他们才是道德的标杆与社会的代言人。

当时只花了30分钟写成的“不嗑书就能画个大西瓜”,无意于对作者进行任何攻击。仅仅是为了说明,我们需要暂时把我们骄傲的尊严放在一边,试着去理解那些大师的作品,看看那些作品到底和我们相差多远。

于是,有了以上这些答复愤怒青年的废话。

堕落的艺术Sztuka spadania(2004)

又名:坠落的艺术 / Fallen Art

上映日期:2004-09-23(波兰)

主演:阿尔卡迪乌什·雅库比克 / Marcin Kudelka / Dariusz Toczek / 

导演:托默克·巴金斯基 / 编剧:Tomek Bagins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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