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果是个很有特点的导演。
作为仅有的几位着眼于普罗大众的作者型导演,与土生土长的新生代(仅剩?)力量彭浩翔同学相比,陈果的视点更加具有沧桑感,其作品也有着一种厚积薄发的时间和地域特色。一部分原因,是两人在年纪和人生经历上的天然差距,对整个香港的认识是有着不同的。虽然都有着现实主义的特点,但陈果砺练沉淀出来的、由下至上的草根心态,和彭浩翔在这片异土上自然感染的、由上至下的精英心理,是有所差异的。
在题材和类型的选择上,彭浩翔显然更加多元化,三俗喜剧、惊悚犯罪、黑色电影、浪漫爱情都有所涉足。反观陈果先生,则一直在时代题材和艺术圈内游刃有余。
这并不是说,陈果的电影就不与时俱进。在作品中不断地折射出时代港人的社会心态,是他的电影语言中的重要组成部分。而蛰伏多年,偶有涉猎恐怖片的他,对现在香港本港电影制作的优势劣势也并不陌生。
比如越来越常见的重口设计。
香港电影从来便对断肢飙血并不陌生,这是武侠片时代的重要遗产之一。97回归前后,电影人们有意无意地开始在一般性的电影中(刨除《军鸡》之流的异类)避免突破和尝试,只是在老套路中兜兜转转。一方面是由于审查制度的摸索,一方面也的确是创造力低下的表现。近年来的复苏,大概要追溯到另一位“平民型”导演尔冬升的《窃听风云》,和与内地无缘的《新宿事件》。而彭浩翔也曾在《维多利亚壹号》中挥洒血浆,麦浚龙更在《僵尸》和《复仇者之死》中毫不退缩。至于陈果,在《饺子》和《迷离夜》中,也不遑多让。
尤其是后者,《惊蛰》一段是最具有本港特色的段落,果报循环的母题更是撩拨着香港电影中最喜闻乐见的神经。而片中由任达华导演的另一段落《脏财》虽然质素平平,但表演上甚至可以比肩《岁月神偷》,这位年近花甲的香港舞男,现在也成了“综援人士”专业户了。
到了这一部《红van》,重口镜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辅一开场,便是惨烈的车祸现场,一男一女飞出车外,头破血流眼不瞑目。恰如神棍惠英红所说,预示了这一车人的惨烈下场。



四名香港中文大学的学生(1人为大陆生),成为最先的牺牲品。0号病人刚下车便立了flag,最后果不其然自燃烧至骨架。而其余三人也落得类似下场,尤其是最后一人面部被脓包占领,最后在绝望和愤怒以及观众的期待中轰然炸裂。

像是嫌前者的自燃没有火苗不够给力,索性在重要据点“茶餐厅”里来了场“爆炸+火人”。真火的效果相当震撼,应该说很久没有在香港电影中见到这样货真价实的搏命式替身演出了。

除此之外,对女性角色也毫不怜惜。花衣lv女的再登场,就是以一具尸体的形象出现的。拉至大腿的内裤,小臂上的尸斑,以及货真价实的强奸和侮尸,虽然在片中没有展现出恰当的道德缺失感予以配合,但情节和画面倒是没有什么异议的。

更有球迷先生当着太太的面,双臂解体血肉模糊,最后以头抢入水缸,留下一片血红。

在影片最后,肩上扛着一把剁骨刀的白粉李灿森在一片血色大雨中重新入队,将终于离开了大埔的红van引向了九龙。
或许各位看官的口味早就被惯得重了许多。但是放在当下香港电影乃至华语电影之中,都是难得一见的高水准。尤其是特效制作,虽然不是天衣无缝,但是起码不会出戏。
可刨去了重口的画面,这部电影还剩下什么呢?

是数十年不变的焦虑心态和自强情怀么?
和片尾字幕一样,是对时间和过往的逝去的追思么?
情怀这个东西,说有就有,说无也无。作为网路小说改编作品,原作中便已有了一定的政治元素,虽然幼稚,但是在陈果的手下,格调拔高了许多:穿过隧道代表97年回归,红色的大量使用,以及最后对决的几辆装甲车,尚算得是明喻,而隐藏在对白和BGM中的言外之意,才是真正值得玩味的。
可纵观全片,这种政治讯号的传递,不仅自身效果令人失望,也破坏了影片的叙事节奏和目的。角色背景、性格差异和剧情结构统统是为了政治而服务,罔顾其自身是否能作为一部具有完整故事、并且能叙述一个完整故事的客观现实,从而使得这种港人情怀流于表面,形式主义严重,做作且不自然。后半程众人动用私刑一人一刀显然是《亲切的金子》的直接挪用,道德沦丧,价值观的崩塌,无政府主义的抬头,人性的泯灭与再度泯灭,虽然是再明白不过的社会寓言,却并不动人,其原因便是过于注重个人诉求,而无视了人物的塑造。
如果换一种更接近科幻硬核的模式,甚至是惊悚片的模式回炉重造一下的话,《红van》或许会是属于香港自己的《迷雾》,两者甚至在人物设定上都有着相似之处。即使达不到好莱坞流水线的标准,也起码是当代中国电影中少有的、设定完整(非完美)的科幻电影。
诚然,《紅van》將幽默、恐怖和政治讽刺一个不落容纳其中,娱乐精神可以说是陈果作品中少有的丰富。尤其是源于原作的大卫鲍伊金曲《Space Oddity》贯穿全场,和精心构图的画面相映成辉。但既不想丢掉个人诉求,又不想在票房上一事无成,最终也就出现了这样一个四不像的结果。
在演员的表演上,黄又南的演技的确有所提升,其余几名年轻演员念白和动作多有夸张,斧凿痕迹明显。而除了林雪之外,任达华和惠英红用力过猛,过于亢奋。但总的来说,对于这部成片的效果,演员的表演除了可圈可点,还有另一个词可以形容。
浪费。
各个层面上都难称优良的本片,拉开了架子往里填设定,却在最后没有留下解释的余地。若是和计划中一样有个下部也就罢了,若是由于票房不理想而寿终正寝就此打住,那么本片也只能紧紧抱着所谓的政治诉求,留个烂尾于世了。

比起这个续集,我还不如去期待李连杰的《倚天屠龙记2》呢。
http://i.mtime.com/cydenylau/blog/7807468/

那夜凌晨,我坐上了旺角开往大埔的红VAN那夜凌晨,我坐上了旺角開往大埔的紅VAN(2014)

又名:开往大埔的红VAN / The Midnight After

上映日期:2014-04-10(中国香港)片长:120分钟

主演:任达华 / 黄又南 / 文咏珊 / 惠英红 / 林雪 / 徐天佑 / 李灿森 / 卓韵芝 / 李尚正 / 颜卓灵 / 

导演:陈果 / 编剧:陈辉虹 Fai-hung Chan/陈果 Fruit Chan/江皓昕

那夜凌晨,我坐上了旺角开往大埔的红VAN相关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