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与海》的核心句: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
电影和原著名Young Woman and the Sea,对应The Ole Man and the Sea。妙,都是根据真实人物所著,内核也是同一个故事:人与自然的博弈。
人永远征服不了自然,只是短暂融入,正如老人捕鱼,一半在人,一半在天,最终所获与他的技术无关。游泳女孩也是,她可以评估自身能力,但无法预知天气。在那个女性参加游泳比赛尚且受到歧视的年代,许多男人殒命在英吉利海峡的浪涛中,她想横渡,无异天方夜潭。外界刺耳的舆论如老人面对围攻的鲨鱼,完全可以令她无功而返,甚至将其反噬,但这还不是最大考验。
有运动经验的人或有体会,长跑与长距离游泳几乎可称最枯燥的运动前二,这更像一场人与时间的较量,行至中段,你发现真正的痛苦已不是身体的酸痛,而是心理的折磨:枯燥、孤独,与遥遥无期的终点。尤其在水中时,眼前没有风景,头颈只能重复性机械摆动,耳边只有咕嘟咕嘟的气泡声,与水波对耳膜一次的冲击,千篇一律(她最终也因此失聪)。换句话说:你永远不知还要多久能靠岸。坚持的根源在于盼头,反之,最大的痛苦是无边的忍耐。
也可以说,这是一场与自我的较量。
相比之下,横穿水母群只是皮外伤,主角真正的两个绝望时刻,都是因为失去前进动力。第一次她被姐姐拯救,虽然姐姐跳入水中作领航员的设计过于戏剧化(以及她比海更伟大的母亲),但从逻辑来说合情合理:人的前进必然需要外界刺激;二是结尾处,她在茫茫黑浪中没有方向时,是众人燃起的连横篝火挽救了她的命运。像极了《老人与海》里:
“但愿我能看到灯火的反光,他想。我的想望太多了。但眼下只想望这一个。他竭力坐得舒服些,好好掌舵,因为感到疼痛,知道自己没有死。”
我最喜欢的一个画面,是她终于踏上海滩时,脚在长期摆动后,疲惫得站不稳;她的神情也有些茫然,不太相信这是真的,从生理和心理来说都贴合实际:当看似不可能的目标在呕心沥血的努力下终于实现时,人的第一反应不是狂喜,而是怀疑的茫然,甚至感到虚妄。
女孩回国后受到英雄般的礼遇,纽约城陷入狂欢,那是1926年,经济大萧条尚未来临,人们仍沉浸在美丽的泡沫中。而两年之前,巴黎奥运会第一次正式允许女性运动员参赛,女主角便是其中之一。
如今,又是一届巴黎奥运会,整整100年后,人们依然不甘于极限,依然相信个体的力量有机会挑战一切,开头那句话依然被歌颂,并将永远贯穿人类文明始终。即便貌似失败的结局才是绝大多数人的必然,就像老人再一次空手而归,但并不影响他的野心。万一呢?
“在大路另一头的窝棚里,老人又睡着了。他依旧脸朝下躺着,男孩坐在他身边,守着他。老人正梦见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