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即是创造,创造亦是毁灭"。

这就是国吉清石的工作,他是民间琉球传统陶艺(或称八木门)的大师,也是导演高山宗一同名电影中沉默寡言的主人公。高山的电影与歌川国芳的艺术一样,用像读谷山中阴郁的森林似的耐心、安静和深思熟虑来制作。这部14分钟的影片存在一些小细节的瑕疵,但在思想上却很有野心,它慢慢地揭开了一个令人心动的神秘艺术家的挽歌。八木门演绎了国吉生命中的最后几天,雕刻了一个关于劳动、孤独和最终超越的故事。

如果说国吉的手艺的核心是创造和破坏之间那不安定的连结,那么贯串了整部电影的美学基调则正是这两种力量。创造体现在冲绳森林茂密的拼图中,毁灭体现在烈火的迸裂声中。从丛林中窑炉的开场镜头开始,相互碰撞的绿色和橙色便不断闪烁并模糊着国芳的身影。森林本身就是影片中的一个关键角色。它是一个平静而阴森的地方。它是国吉的领地,即使它有可能将他吞噬。而火,也在艺术家的视线前设置了一个催眠的舞蹈。即使视线中没有火,森林本身似乎也被烟幕永远的笼罩着。这既预示着国吉的死亡,也预示着他死后在上升的烟尘中的短暂。

就像国芳在他的艺术上辛勤工作一样,这部电影需要时间。甚至连蛇也以缓慢的滑行移动。在森林地面上跋涉寻找材料,在砖块上堆砌砖块,凝视着催眠的火焰,陶艺大师的日子被对他的手艺的顽强承诺和孤独所束缚。哀号、忧郁的乐谱在混乱的沉默之间呼喊。物体和人都退到了远处,这是一个我们永远保持的距离。看着国吉在令人眼花缭乱的高空镜头下逐渐变成风景中的一个小点,这意味着他已经被森林所吸收了。

特别令人回味的镜头是,国吉蜷缩在胎儿的轮廓中,被一片黑暗的虚空包围。有一种艺术家居住在生与死之间的边缘空间的令人不安的感觉。他像一个幽灵一样在他的风景中移动。这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村上淳的表演,他赋予了国吉一种令人不安的不可捉摸性。他的国吉是一个不可知的人物;厌世的、顽强的,但最终是遥远的。他戴着爬行动物的太阳镜,就像他的作品一样不可捉摸。

他唯一的伙伴是一位不知名的年轻女子(小野真智子)。然而,她究竟是真实存在的还是仅仅是一种错觉,这是许多悬而未决的问题之一。沉默比比皆是。对话很稀少。就像年轻女子热切地恳求 "你的欲望在哪里?",却只遇到国吉冰冷的沉默。高山的电影处处抵制个人化,偏向于色调冷静,情感疏离。

这并不是说高山对国吉清史的研究缺乏情感深度。毕竟,它是为纪念他而作的。相反,由于他的 "内心之火",我们始终被保持着距离。在镜头前,他的激情让人难以捉摸,往往通过沉思的独白表达出来。这段画外音铺设在树顶的蜿蜒航拍之上,呈现了艺术家的沉思。正是这段独白使电影更抽象的镜头变得平缓。从指甲缝里的泥土中,国吉无形的声音引发了关于艺术家角色的问题,从字面上看,一个人可能会被他们的手艺吞噬。在疲惫的生命结束时,艺术的超然力量充满希望。容器闪亮的表面看起来像天体一样。最后对他本人的献词是对艺术家无形的力量的一种遗愿。

他的声音和他的艺术,就像窑中的器皿,顽强地忍受着火焰。


陶器Yachimun(2018)

又名:焼物

片长:14分钟

主演:Sôma Kuniyoshi / 村上淳 / 尾野真千子 / 

导演:Sôichi Takayam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