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9-09-08
L君 • 世外桃源:向“996福报”的回击——一位青年导演的社会影像志
最近几天，在一场学术放映交流会上看到这部片子，导演来到了现场交流了很久。另外没想到的是，这一场first最佳剧情长片——《春江水暖》的导演坐在了观众席（两位导演感觉之前没怎么打过招呼，虽然都在今年first获了奖），让现场影迷们一饱眼福。
花卉大餐是一家重庆曾经特别闻名的餐厅，因为其位于高层的地域性，以及曾在央视大范围宣传的缘故，这里的生意一度很红火。但是，“盛极则衰”，在看似繁华景象的背后，有着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网络上对于这家“空中餐厅”的槽点也是特别多。这部片子的导演曾经也是其中的一员，而他也有幸记录下其最后的岁月。
导演有着编导的专业背景。2014年，导演刚毕业不久，在月薪一万五和画大饼式的“忽悠”又联想起严峻的就业形势下，他选择进入了花卉大餐工作。而这个时候企业的经营状况已经出现大问题。借着拍宣传视频的名义，实则干起了“调查记者”的行当。
类似于这样的纪录片，不少人 应该还能想起去年的《三和人才市场》，引起了不小的争议。最近也有一部《美国工厂》也火爆网络，其实故事的核心还是差不多的。
在刚开始的时候，员工们对导演心存戒畏，生怕拍到一些对自己不利的东西汇报给董事长，对于导演缺乏足够的信任。另外就是董事长，最初聘请导演是来给自己宣传的，但是当导演深入拍摄多个场景时，也对导演的动机有所怀疑。导演辞职以后，把这些素材压了很久，直到三年后把当年的员工重新请来拍摄，才真正开始剪辑制作，很大程度上也有怕被威胁这方面因素。
今年first官方在选片时，也曾对此进行过一番吐槽：社会题材的纪录片太少了。以至于《世外桃源》几乎没遇到有力的竞争对手。确实，民间对于社会题材纪录片太无力了。
事实上这也是很多独立纪录片人，以及调查记者们所遇到的困境。没有一个合法而又安全的身份，很多优秀纪录片人面对片子无法拍下去的尴尬。例如在郑琼的《出路》里面，马百娟的爷爷一听说是拍私人影像，立刻关闭大门，从此拒绝了导演的任何拍摄。
此外，像《四个春天》那样家庭题材片子虽然拍得很好其实难度并不是很高，也是很多新人导演着重于下手的。但是当一个个家庭故事一览无余暴露在观众面前，观众是否真正愿意为这段家长里短的戏买单？而大同小异的故事内核，又该怎么求同存异去深度挖掘呢？
回到片子。片中的董事长出生在七十年代，未必能够真正懂得现代的年轻人，这也可能是生意最终失败的根本原因。另外，正是这种不理解，导致很多时候董事长只能暴力沟通，甚至会想当然认为年轻人不会吃苦。为此还当众骂了不少次员工，甚至在明知员工有不满情绪时，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什么问题，只想着自己的主题餐厅事业如何盲目发展壮大。
同时，董事长的激励方式，也比较符合生活过水深火热年代的气息，不过在有很多男员工的场合，放一首《红色娘子军》，是不是有点不伦不类？在2004年十二周年庆，也就是花卉大餐正风光的时候，董事长恐怕也不会想到自己日后的下场。
今年早些时候，马云的一句“996是福报”言论激怒了很多人，实则就是报酬根本跟不上对应的工作量，加上不断而来的社会压力，使得社会情况大规模爆发。更可怕的是，多数私企，“狼性文化”学到了，但却对背后的回报视而不见。国家推崇奋斗，但从来没有推崇过忽悠式的奋斗。
在提问环节，可能是在校生比较多的缘故，对于真实社会的接触普遍太浅，尤其是学习编导或者电影的， 家庭条件一般不会太差，因此对于片中的一些概念，似乎不甚理解。他们可能听说过什么是996或者007，但恐怕永远无法真正深入这些底层群众。如果导演当年不是刚出校园懵懂无知，恐怕也没有这样一个作品了吧。
片中的那些打工者，文凭很多其实并不低。不管他们是从哪里来，都是渴望着要拥有一个美好的明天。但是在花卉大餐这里，他们被深深地上了一堂社会课。为了可望而不可求的利益， 不惜牺牲掉自己的形象（例如扮演日本鬼子，或是跟着不太合场景的歌跳起来），却还有可能在互相检举时候被同伴出卖，或在自己生病时发现自己特别无助，对家人也不敢开口。脏乱差的生活环境下，他们也只能相互安慰。
所幸的是，每天几乎24小时的工作折磨，大家都熬过去了。最后，在2017年的片段，似乎看到了这些年轻人重焕生机。当年的董事长已经不知所踪，而大家对当年那段记忆，也只是一笑而过。
但是在片子最后的那段广场舞情节，似乎并不是交代的很清楚，感觉就是纯粹的空镜头，但又仿佛给人一种思考：当身在重压之下的社会，一旦年华老去，还够能像广场上的大爷大妈那样载歌载舞吗？又或是像最后出现的小孩那样，面对着这一切景象，却能够表现出仅有的那份纯真心灵吗？
总而言之，这部片子在叙事节奏上还算差强人意，此外剪辑节奏相对比较快，至少看了不会沉闷。员工在人前背后的两种心理逆差，让我想起在马路上、 在地铁公交站上也能见到这样：比如前一秒，还在整理好领带或者化好精致的妆；后一秒，一个电话响，大嗓门、停不下来的生气与埋怨，使得原本美好的形象瞬间坍塌，也间接地让周围的人心生讨厌。但这样的景象，才是我们真实的现状。
总而言之，这部片子对于我们反思“剥削式奋斗”是很有价值的，值得关注，也期待有机会公映！
花卉大餐是一家重庆曾经特别闻名的餐厅，因为其位于高层的地域性，以及曾在央视大范围宣传的缘故，这里的生意一度很红火。但是，“盛极则衰”，在看似繁华景象的背后，有着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网络上对于这家“空中餐厅”的槽点也是特别多。这部片子的导演曾经也是其中的一员，而他也有幸记录下其最后的岁月。
导演有着编导的专业背景。2014年，导演刚毕业不久，在月薪一万五和画大饼式的“忽悠”又联想起严峻的就业形势下，他选择进入了花卉大餐工作。而这个时候企业的经营状况已经出现大问题。借着拍宣传视频的名义，实则干起了“调查记者”的行当。
类似于这样的纪录片，不少人 应该还能想起去年的《三和人才市场》，引起了不小的争议。最近也有一部《美国工厂》也火爆网络，其实故事的核心还是差不多的。
在刚开始的时候，员工们对导演心存戒畏，生怕拍到一些对自己不利的东西汇报给董事长，对于导演缺乏足够的信任。另外就是董事长，最初聘请导演是来给自己宣传的，但是当导演深入拍摄多个场景时，也对导演的动机有所怀疑。导演辞职以后，把这些素材压了很久，直到三年后把当年的员工重新请来拍摄，才真正开始剪辑制作，很大程度上也有怕被威胁这方面因素。
今年first官方在选片时，也曾对此进行过一番吐槽：社会题材的纪录片太少了。以至于《世外桃源》几乎没遇到有力的竞争对手。确实，民间对于社会题材纪录片太无力了。
事实上这也是很多独立纪录片人，以及调查记者们所遇到的困境。没有一个合法而又安全的身份，很多优秀纪录片人面对片子无法拍下去的尴尬。例如在郑琼的《出路》里面，马百娟的爷爷一听说是拍私人影像，立刻关闭大门，从此拒绝了导演的任何拍摄。
此外，像《四个春天》那样家庭题材片子虽然拍得很好其实难度并不是很高，也是很多新人导演着重于下手的。但是当一个个家庭故事一览无余暴露在观众面前，观众是否真正愿意为这段家长里短的戏买单？而大同小异的故事内核，又该怎么求同存异去深度挖掘呢？
回到片子。片中的董事长出生在七十年代，未必能够真正懂得现代的年轻人，这也可能是生意最终失败的根本原因。另外，正是这种不理解，导致很多时候董事长只能暴力沟通，甚至会想当然认为年轻人不会吃苦。为此还当众骂了不少次员工，甚至在明知员工有不满情绪时，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什么问题，只想着自己的主题餐厅事业如何盲目发展壮大。
同时，董事长的激励方式，也比较符合生活过水深火热年代的气息，不过在有很多男员工的场合，放一首《红色娘子军》，是不是有点不伦不类？在2004年十二周年庆，也就是花卉大餐正风光的时候，董事长恐怕也不会想到自己日后的下场。
今年早些时候，马云的一句“996是福报”言论激怒了很多人，实则就是报酬根本跟不上对应的工作量，加上不断而来的社会压力，使得社会情况大规模爆发。更可怕的是，多数私企，“狼性文化”学到了，但却对背后的回报视而不见。国家推崇奋斗，但从来没有推崇过忽悠式的奋斗。
在提问环节，可能是在校生比较多的缘故，对于真实社会的接触普遍太浅，尤其是学习编导或者电影的， 家庭条件一般不会太差，因此对于片中的一些概念，似乎不甚理解。他们可能听说过什么是996或者007，但恐怕永远无法真正深入这些底层群众。如果导演当年不是刚出校园懵懂无知，恐怕也没有这样一个作品了吧。
片中的那些打工者，文凭很多其实并不低。不管他们是从哪里来，都是渴望着要拥有一个美好的明天。但是在花卉大餐这里，他们被深深地上了一堂社会课。为了可望而不可求的利益， 不惜牺牲掉自己的形象（例如扮演日本鬼子，或是跟着不太合场景的歌跳起来），却还有可能在互相检举时候被同伴出卖，或在自己生病时发现自己特别无助，对家人也不敢开口。脏乱差的生活环境下，他们也只能相互安慰。
所幸的是，每天几乎24小时的工作折磨，大家都熬过去了。最后，在2017年的片段，似乎看到了这些年轻人重焕生机。当年的董事长已经不知所踪，而大家对当年那段记忆，也只是一笑而过。
但是在片子最后的那段广场舞情节，似乎并不是交代的很清楚，感觉就是纯粹的空镜头，但又仿佛给人一种思考：当身在重压之下的社会，一旦年华老去，还够能像广场上的大爷大妈那样载歌载舞吗？又或是像最后出现的小孩那样，面对着这一切景象，却能够表现出仅有的那份纯真心灵吗？
总而言之，这部片子在叙事节奏上还算差强人意，此外剪辑节奏相对比较快，至少看了不会沉闷。员工在人前背后的两种心理逆差，让我想起在马路上、 在地铁公交站上也能见到这样：比如前一秒，还在整理好领带或者化好精致的妆；后一秒，一个电话响，大嗓门、停不下来的生气与埋怨，使得原本美好的形象瞬间坍塌，也间接地让周围的人心生讨厌。但这样的景象，才是我们真实的现状。
总而言之，这部片子对于我们反思“剥削式奋斗”是很有价值的，值得关注，也期待有机会公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