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3-11
灰土豆 • 惨绿少年:《绿发男孩》看片笔记
《绿发男孩》（The Boy with Green Hair ，1948）是约瑟夫·洛塞拍摄的第一部剧情长片。与他在英国成熟时期拍摄的影片相比，不论是内容或形式，皆十分青涩，其风格也远未成型，可算作一个职业导演认真完成的分内工作。
影片的开头十分吸引人，镜头中，两个警察在向一个人做询问，他们的身影挡住了被询问的人。镜头稍转，角度变化，观众得以望见警察挡住的一个小男孩儿，这男孩坐在警察面前，光头，表情苦闷，一言不发。随后，一名态度和善的心理医生来到警局，他很快以平等的姿态、机智的言辞以及一个汉堡包和一杯可可饮料赢得了男孩儿的信任。他得知男孩儿名叫彼得，从邻近的小镇离家出走。彼得的父母在战争中丧生，只得辗转寄居于各个亲戚家，最后被抛给了小镇上的爷爷葛莱姆。葛莱姆曾是个杂耍师和魔术师，如今做一个在晚间工作的“唱歌侍者”，即为顾客服务时，需即兴唱些曲子。葛莱姆爷爷幽默开朗，不像其他亲戚那样刻薄。他告诉小彼得可以在屋里“碰任何东西”、“到任何地方”，而不像别处那样要彼得遵守种种规矩。彼得睡觉怕黑，爷爷便告诉他“黑夜里没有的东西，开了灯也不会有。 ”
爷俩的日子起初过得很舒适，直到彼得战争孤儿的身份被大家发现。更糟的事情也随之发生——有一天洗澡之后，彼得头发变成了鲜绿色，小镇几乎由温柔乡变作了暗无天日的世界。孩子们嘲笑他、孤立他，大人们将他视作怪胎，并害怕这病症会传染。原先对他很好的送奶工也态度恶劣起来，因人们认为这绿头发可能是喝他的牛奶造成的。
彼得十分伤心，他逃到树林中，却看到诡异的梦境。在彼得学校的墙壁上贴了许多有关战争孤儿的海报，海报上的孩子们在树林中的一片废墟上复现，破衣烂衫，有气无力。他们显然在等待绿发彼得，并告诉彼得：“绿色很美，这是春天的颜色，代表希望。”这绿色不仅不是可怕的代言，反而满含了神圣的反战意味，而战争孤儿是战争中最无辜的受害者。彼得因这梦境而信心倍增，于是到小镇上告诉所有人他的绿头发所代表的意义。但没有人相信他，反而更认为这孩子有毛病，逼迫他剃掉头发。在众人围观下剃光头发之后，彼得便收拾了包袱，离家出走了。影片便于此回到开头，完成一个倒叙的叙事循环。这在洛塞此后的影片中也有所见。
影片触及两个主题，一是与众不同者的困境，一是反战。
对彼得来说，他与众不同的核心，乃是战争孤儿的身份。他那突然变得鲜绿的头发，是文学化的象征，是将战争身份标签化的简单而娱乐性十足的手法。“绿发”在影片中被小镇医生称作“医疗奇迹”，这科幻式的影片元素，最基本的作用乃是增加影片的噱头与趣味。这个特征直接将彼得推上了偏见与盲从的刑台。“绿发”被视作缺陷，即便一个小女孩儿最初觉得彼得的头发“很漂亮”，之后也因为整个小镇氛围对彼得这新特征的恶意丛生而改口。人们避彼得如避瘟疫。
孩子们身上的邪恶是最易被激发的，因他们尚未为各种道德与规则所约束，彼得的同学们起初嘲笑彼得，之后，他们将彼得堵于树林，拿出剪刀要将特异者的特异铲除干净，将之拉到与普通者相同的地位。在树林追逐中，一个戴眼镜的高个男生将眼镜跑掉，无法行走，彼得好心，拾起归还，高个男生却以怨报德，一戴上眼镜便死死抓住彼得，并向远处的伙伴呼喊：“我抓住了他！”——这个高个男孩实际上也是缺陷的受害者，在彼得被剃了光头，走出理发店时，这男孩儿道出了心声，原来他早因戴眼镜饱受嘲弄，而彼得的绿发，不过是自己得以解脱和发泄的一次好机会。至于大人们对彼得这个“怪胎”施加的压力，更为可怕，各种流言开始散布于小镇，绿发是否会传染、牛奶与水源或是致病根源与传染渠道，总之，人人要将异类驱除出自己安稳的地盘。葛莱姆爷爷那句“黑夜里没有的东西，开了灯也不会有”，在评价人心时显然要反过来说：灯光下没有的，黑夜里却肆意繁殖着。
相比于异类困境的主题，反战主题在影片中更为明显——彼得在树丛间的梦境，教科书一般地解释了战争对儿童的残害，那些贴在学校墙面的海报，那些在梦境中复线的战争孤儿惨境，都仿佛是教科书中的配图。这个主题展示得刻板而乏味，不仅无法叫人动容，也与故事的喜剧感格格不入。
这部影片很容易令人想起特吕弗的《零花钱》，瓦里丝·侯赛因的《两小无猜》、小津的《我出生了，但...》、罗伯·莱纳的《伴我同行》、霍尔斯道姆《狗脸的岁月》等等描写儿童生活的影片。这些影片中的孩童都有不甚幸福的童年，遭遇各种困境，并将童年视作苦难与幸福共存的绿洲。但《绿发男孩》除了彼得与同学们在学校中的嬉闹，以及伙伴们逼迫他剪去绿发时恶意的展示，其余部分都太过拘谨而令彼得的形象无法鲜活起来。影片对孩童的描绘，与洛塞自己于的《幽情密使》(The Go-Between,1970)相比起来，也差距甚远，那部影片中，将一个孩子误入大人幽情世界的种种教训，拍得无比出色。
影片的开头十分吸引人，镜头中，两个警察在向一个人做询问，他们的身影挡住了被询问的人。镜头稍转，角度变化，观众得以望见警察挡住的一个小男孩儿，这男孩坐在警察面前，光头，表情苦闷，一言不发。随后，一名态度和善的心理医生来到警局，他很快以平等的姿态、机智的言辞以及一个汉堡包和一杯可可饮料赢得了男孩儿的信任。他得知男孩儿名叫彼得，从邻近的小镇离家出走。彼得的父母在战争中丧生，只得辗转寄居于各个亲戚家，最后被抛给了小镇上的爷爷葛莱姆。葛莱姆曾是个杂耍师和魔术师，如今做一个在晚间工作的“唱歌侍者”，即为顾客服务时，需即兴唱些曲子。葛莱姆爷爷幽默开朗，不像其他亲戚那样刻薄。他告诉小彼得可以在屋里“碰任何东西”、“到任何地方”，而不像别处那样要彼得遵守种种规矩。彼得睡觉怕黑，爷爷便告诉他“黑夜里没有的东西，开了灯也不会有。 ”
爷俩的日子起初过得很舒适，直到彼得战争孤儿的身份被大家发现。更糟的事情也随之发生——有一天洗澡之后，彼得头发变成了鲜绿色，小镇几乎由温柔乡变作了暗无天日的世界。孩子们嘲笑他、孤立他，大人们将他视作怪胎，并害怕这病症会传染。原先对他很好的送奶工也态度恶劣起来，因人们认为这绿头发可能是喝他的牛奶造成的。
彼得十分伤心，他逃到树林中，却看到诡异的梦境。在彼得学校的墙壁上贴了许多有关战争孤儿的海报，海报上的孩子们在树林中的一片废墟上复现，破衣烂衫，有气无力。他们显然在等待绿发彼得，并告诉彼得：“绿色很美，这是春天的颜色，代表希望。”这绿色不仅不是可怕的代言，反而满含了神圣的反战意味，而战争孤儿是战争中最无辜的受害者。彼得因这梦境而信心倍增，于是到小镇上告诉所有人他的绿头发所代表的意义。但没有人相信他，反而更认为这孩子有毛病，逼迫他剃掉头发。在众人围观下剃光头发之后，彼得便收拾了包袱，离家出走了。影片便于此回到开头，完成一个倒叙的叙事循环。这在洛塞此后的影片中也有所见。
影片触及两个主题，一是与众不同者的困境，一是反战。
对彼得来说，他与众不同的核心，乃是战争孤儿的身份。他那突然变得鲜绿的头发，是文学化的象征，是将战争身份标签化的简单而娱乐性十足的手法。“绿发”在影片中被小镇医生称作“医疗奇迹”，这科幻式的影片元素，最基本的作用乃是增加影片的噱头与趣味。这个特征直接将彼得推上了偏见与盲从的刑台。“绿发”被视作缺陷，即便一个小女孩儿最初觉得彼得的头发“很漂亮”，之后也因为整个小镇氛围对彼得这新特征的恶意丛生而改口。人们避彼得如避瘟疫。
孩子们身上的邪恶是最易被激发的，因他们尚未为各种道德与规则所约束，彼得的同学们起初嘲笑彼得，之后，他们将彼得堵于树林，拿出剪刀要将特异者的特异铲除干净，将之拉到与普通者相同的地位。在树林追逐中，一个戴眼镜的高个男生将眼镜跑掉，无法行走，彼得好心，拾起归还，高个男生却以怨报德，一戴上眼镜便死死抓住彼得，并向远处的伙伴呼喊：“我抓住了他！”——这个高个男孩实际上也是缺陷的受害者，在彼得被剃了光头，走出理发店时，这男孩儿道出了心声，原来他早因戴眼镜饱受嘲弄，而彼得的绿发，不过是自己得以解脱和发泄的一次好机会。至于大人们对彼得这个“怪胎”施加的压力，更为可怕，各种流言开始散布于小镇，绿发是否会传染、牛奶与水源或是致病根源与传染渠道，总之，人人要将异类驱除出自己安稳的地盘。葛莱姆爷爷那句“黑夜里没有的东西，开了灯也不会有”，在评价人心时显然要反过来说：灯光下没有的，黑夜里却肆意繁殖着。
相比于异类困境的主题，反战主题在影片中更为明显——彼得在树丛间的梦境，教科书一般地解释了战争对儿童的残害，那些贴在学校墙面的海报，那些在梦境中复线的战争孤儿惨境，都仿佛是教科书中的配图。这个主题展示得刻板而乏味，不仅无法叫人动容，也与故事的喜剧感格格不入。
这部影片很容易令人想起特吕弗的《零花钱》，瓦里丝·侯赛因的《两小无猜》、小津的《我出生了，但...》、罗伯·莱纳的《伴我同行》、霍尔斯道姆《狗脸的岁月》等等描写儿童生活的影片。这些影片中的孩童都有不甚幸福的童年，遭遇各种困境，并将童年视作苦难与幸福共存的绿洲。但《绿发男孩》除了彼得与同学们在学校中的嬉闹，以及伙伴们逼迫他剪去绿发时恶意的展示，其余部分都太过拘谨而令彼得的形象无法鲜活起来。影片对孩童的描绘，与洛塞自己于的《幽情密使》(The Go-Between,1970)相比起来，也差距甚远，那部影片中，将一个孩子误入大人幽情世界的种种教训，拍得无比出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