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写的影评总是赶不上热点,下笔之前电影就已经被嚼得稀烂,哪怕有点新的想法也有拾人牙慧之嫌。据说《大圣闹天宫》就要上映了,这次索性提前写一篇。

众所周知,《西游记》几乎成了某种文化母体,所有创造者都可以按照自己的理解来阐释一番。孙悟空作为贯穿全书的主角,自然也就拥有各种构建。有83版六小龄童的美猴王,有周星驰版的少年变成中年的无奈成长,有经典国产动画电影的奋起反抗,也有甄子丹版的认怂跪舔,更有海外友邻的热血少年动漫。不管怎样,天地灵气、石头里蹦出、花果山称兄道弟呼朋唤友、从弼马温到齐天大圣的体制内生活、大闹天宫、五行山下、九九八十一难、最终斗战胜佛的故事情节几乎可以和每一个人的生命历程产生映射、发生关联。孙悟空就是每一个人。

天父地母、石头出身。因此底层民众会觉得像极了没什么背景的草根的自己进而带入悟空。悟空明显和如来二弟子金蝉子化身的唐僧、天蓬元帅犯罪投猪胎、卷帘大将钦犯求赎罪的高出身、高背景区别开来。悟空爱自由、爱卖弄本事,小小的性格弱点带来的是亲和力和人性的真实。对尊严和快乐的追求让他为每一个不舍得放弃二者的众人的代言人,而让每一个侵犯悟空的尊严和自由的神佛成为大众内心的反面。一场大闹天宫其实是所有人心中的蠢蠢欲动,一场游戏中的满足是所有人的情感宣泄的需求。

为什么是所有人?因为哪怕是高位出身者,各种二代三代们,他们在生活中也不尽是随心所欲、应有尽有的。相对性比照下的更加高位者就是他们的心中之痒,目中之红。哪怕是整个地球上最有权势的人,也会有不断地发出疑问和惊悸:我真的是最强大的吗?我不过是时间的玩偶,命运的奴隶,聚集了所有虚假和心机的看不到真实、感受不到阳光、草地、活力与生机的可怜虫,我也想挣脱这无边的牢笼——悟空代表了每个人的孤独,或者说成为了整个社会孤独本质的符号、最大公约数。

谁没有自己的花果山?贾宝玉的花果山就是他的大观园、无数的姐姐妹妹、锦衣玉食、诗词歌赋、富贵闲人;水浒英雄的花果山就是梁山,在这个只属于自己的地盘上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大秤分金替天行道报团取暖;李白的花果山就是他梁宋漫游“醉眠秋共被,携手日同行”、饮酒安陆“处世若大梦,胡为劳其生,所以终日醉,颓然卧前楹”,一抬头就是新婚的许夫人;屈原的花果山就是和怀王的君臣遇合“乐莫乐兮新相知”“虽过失犹弗治”——悟空在花果山戏龙王、闹地府,和七十二洞洞主日日宴饮,和牛魔王、独角鬼王义结金兰,占山为王、山呼万岁、猴子猴孙千秋万代——每个普通人也都有自己的花果山,或者是学生时代的高光亮点、或者是两心初恋、学业顿悟、或者是一个永生难忘的老师、一个感激一生的领导、长者,一个毫不设防的朋友,一段快意人生的梦幻时光。

反之,谁也都有自己的五行山。

至于花果山和五行山之间有没有一次轰轰烈烈的大闹天宫就不知道了,或明或暗,或隐或显,每个人在两山之间都有自己的一段思考。

于是,悟空成了每一个人,《大圣闹天宫》成了每一个人心中无法磨灭的一个梦。

笔者有一个一起毕业的朋友在体制内上班已满6年。刚开始时在基层挂职锻炼,工作第3年的时候职务提了一级,但工作量明显更重了,手上并没有几个人,工资也没涨多少,性价比很一般,和“弼马温”无异。后来凭领导赏识调回机关单位,如“齐天大圣”般春风得意,去各个部门晃来晃去混脸熟,平日无事你好我好大家好,干活的时候大家就都开始表演川剧“变脸”。 年底“蟠桃会”也排不上号,分不到香火。他学历可以,业绩也拿得出手,年纪轻轻就得到别人十几年也得不到的职称、执业资格证书等等又让一些“武曲星君”心里惦记。上层人事变动,一直支持自己的“太白金星”调去其他衙门,于是忽然感觉到了美好光阴虚度,美好未来虚幻,辞职还是留下?和小人撕破脸还是再忍忍?大闹天宫然后回花果山当真正的齐天大圣还是继续在蟠桃园供奉一个闲职?时过境迁,花果山还回得去吗?我相信他不是特例。我相信体制外年轻人成长的路径和面临的种种困惑也不会相差太远。于是,我们每个人都成了悟空。

因此,《大圣闹天宫》这种影片在观众基础和文化资源上是不存在任何问题的。经过《大圣归来》、《白蛇缘起》、《哪吒之魔童降世》的不断发展技术上也不输外国同行。有了《大圣归来》成功的IP塑造之后观众的期待明显是被拉高了的,特别是《哪吒》之后,“我命由我不由天”“不认命就是哪吒的命”,《大圣闹天宫》又如何再另辟蹊径?“燃”还是走向其他更深刻一点的路线?再深刻一点点触碰到了广电总局的审核红线了又有什么办法?太多的期待,太多的未知,田导能否守卫住创作者最终的尊严和底线,又更否带来新的突破?让我们拭目以待。

引用伟大领袖毛主席的一首诗结尾:

一从大地起风雷,便有精生白骨堆。

僧是愚氓犹可训,妖为鬼蜮必成灾。

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

今日欢呼孙大圣,只缘妖雾又重来。

先给三星保底,主席,我们都是孙悟空。


西游记之大圣闹天宫(2022)

又名:大圣闹天宫 / 西游记之大圣归来2 / The Monkey King Havoc in Heaven

主演:未知

导演:田晓鹏 / 编剧:田晓鹏 Xiaopeng Ti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