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12-04

麦克斯韦 • 功夫梦:东方主义还没睡饱的梦

离开西方文明母体的半文盲孤胆男猪脚来到一处文化的异域（美国西部的印第安部落/阿拉伯半岛的伊斯兰教圣城/明治维新时期的泥轰国，请看官随便带入），他是必定不会讲当地语言的，对当地的文化恐怕也没有多大的了解或者兴趣，一脸苦大仇深命不由我的表情，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直到他遇见一个异域风情的（英文的"exotic"更能表现出这个词的精髓）当地女孩子。
男猪脚看到这个姑娘一定会凑上去用蹩脚的外语和她搭讪。不论这个地方有多不“开化”，这个女孩子肯定会莞尔一笑，用特别溜的英语回应：“I can speak English."不会有任何的语法错误甚至本地口音，让人有点怀疑她是个美国的移民。男猪脚肯定喜笑颜开，就仿佛看到了老乡，结巴着说：“You can speak English? Great!“而在这一刻女猪脚也开始与她本来从属的文化背景产生割裂。
但是一般而言，这个姑娘肯定有别的追求者（当地的），或者干脆已婚（可见法国文化对整个西方文化影响之大）。尽管面对情敌可采取的策略有很多种，但是那个当地的追求者不会采取对对手温文尔雅君子之风、对这个女孩子更用心更温柔的策略。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恼羞成怒撕破脸，好像个没见过世面也没见过情敌的土鳖，而且他第一次的脾气一定是撒在这个女猪脚身上的——他代表着非西方文化的一系列前工业病症，包括对女子的歧视与占有欲、对西方世界的仇视等等。这是男猪脚当然会跳出来说：“You cannot treat her like that!”女孩子会表现出对自己命运的无奈，说：“You shouldn't get involved. Just go!”男反派一定是恶狠狠地说：“Who the f**k are you? It's none of your business, stranger/American/Westerner!”不管后来冲突如何发展，这个代表着西方进步、目田热情、男女平等观念的男猪脚一定会俘虏女猪脚的心，女猪脚也会欢喜地依偎在这个外来者怀里回家见家长却见不到离开文化母体的悲痛——这种悲痛是属于遗留在这个落后母体中的、倒在地上气喘吁吁表情狼狈地目送着两人离开的男反派的。
爱德华·萨义德定义了“东方主义”（Orientalism）这一文化现象，即“对东方的研究是有负面意思的，在‘西方’的知识、制度和政治／经济政策中，长期积累的那种将‘东方’假设并建构为异质的、分裂的和‘他者化’的思维。在一些激进作品中，东方甚至被认为是西方的对立面；即将所谓的‘他们’（They）表现成‘我们’（Us）的反面。”东方只是西方的某个承托，真实性是其次的。所以紫禁城的正门才会破天荒地对游客打开，让孩子鱼贯而入，还能摸门，据说“能带来好运”。
就这点来说，《与狼共舞》的意义就太超前了——女主角居然是一个在印第安村落长大的白人，男主角最后学会了讲印第安土语。
想起大学时参加公益活动，和几个美国的同学一起去广东的某个村落探望当地老人。那些老人只会说粤语，普通话也听不懂，我尴尬了很长时间，基本上放弃了和他们的言语沟通，转而和他们打乒乓，下象棋。令我惊异的是美国同学居然非常认真地用英语和他们讲话聊天，一个下午都是鸡同鸭讲，他们还和我说：“You should talk to them. Look at us, we do not even speak Mandarin!”一脸很得意的样子。
想起来以前听到的一个故事，我一直觉得是个非常真实的故事：一个日本留学生和一个非洲留学生在北大留学期间好上了，但是他们却不会讲彼此的语言，于是他们慢慢互相学习各自的语言。等他们学成以后，两个人就分手了。
美国不愧是个移民国家，人人都对文化隔阂的跨越如此乐观——你只需要一个会讲英语的当地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