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9-08-22

painfullslayer • 少年英雄方世玉:跟爸爸一起看电视

那时正是青春叛逆期的时候，每天看谁都不顺眼，总感觉父母还有世界都欠自己的。大概是高中吧，某个周末回家，天黑了，爸爸和妈妈躺在床上看电视，我叫了他们一声就想走。爸爸像是在故意讨好我一样陪着笑说，儿子过来，告诉你看个忒有意思的人，他叫他爸爸德锅叫他妈妈花姐。。。我很不耐烦且充满鄙夷地吼回去，哪个喜欢看这些无聊的东西，乡里地人就是无聊一天吃了饭没事做。。。然后我就自顾去玩了，爸爸似乎早已习惯我的冷眼恶言，只是讪笑了几下，电视还播着广告，没几分钟他就会像往常那样睡着，即使播的是他喜欢的节目。
后来也慢慢看这剧，在娱乐贫乏的农村看这样拍的不错的电视剧也算不错的消遣，才发现原来是电视剧里的方世玉叫他爸妈做德哥花姐，而我却连我爸说什么都懒得听就厌烦地吼回去。只是记得跟爸爸一起看电视的次数就很少。我现在甚至不记得这些事情具体发生在什么时候，不记得当时我家住在哪里，但那天晚上我吼爸爸的那一句却一直在我心里。
跟爸爸一起看电视的另一个记忆就是《白毛女》《英雄儿女》和《烈火金刚》了，爸爸应该是很喜欢英雄儿女的，给我讲的时候还会学着电影里叫着“向我开炮”。。。战争片爸爸都很喜欢，说起什么十大元帅林彪秘史头头是道，我说不出来他就很鄙夷我一天到晚读书不知道读的什么，还有什么地道战地雷战平原游击队双枪李向阳都是他喜欢的。他还会跟着电视里国军叫，看在党国的份上拉兄弟一把。。。后来上了大学，某个寒假我特意在图书馆借了几本国共内战的书还有什么斯大林与毛泽东密谈之类的带回家给他看，可是返校的时候我感觉他压根没看。
有时候一家人一起看电视，爸爸总是最先睡着然后发出打雷一样的呼声，妈妈总是叫我们看，笑他，有时候嫌他吵还会拍打他，爸爸这时候要是被打醒总是一脸懵然后不到一分钟又继续睡去。
爸爸现在很老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跟他一起看看电视。大概6年前他跟妈妈来广州看我，我看他看着电视挺无聊，就把电影拷u盘，在电视上播让子弹飞给他看，本来以为他会喜欢，可是只看到哦开头马拉火车他就开喷，说这不是胡说么。。。我有点烦，便随便调了个台把遥控器塞给他不理他了，现在想，他或许是老了，理解力和接受力都下降了，又或者那是他跟我交流的一种方式吧？就像十几年前那个暑假傍晚，他满心欢喜给我看个电视剧，我也是不耐烦地骂他。
爸爸跟妈妈这辈子都吃了不少苦，年轻的时候没书读，吃不饱饭还要干农活，还要出工挖运河，我也被生活折磨的体无完肤，想着回报他们却无能为力。父子之间的交流又是如此硬核而艰难。上个春节回家，爸爸已经很衰老了，但他还是在坚持工作说不想给我添负担。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那个春节我没有骂他也没有对他发脾气吧。他说自己年纪大了，在外面做的很不开心，一把年纪了还要受人管看脸色不习惯，我很理解他。他说年底就不做了，希望他能过一段时间自由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