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眼里所无法看见的花朵,更无心中所不愿思慕的明月。
《京都人的私房雅趣》。
特别适合深夜观看。
其实也算不上是纪录片,因为是有剧情的,偏情景剧吧。
主要以讲故事的形式,展现京都的风俗人情、传说,
通过拍摄一些不对外开放的寺庙庭院,
记录京都的私房传统文化。
主角是常盘贵子,
光是她的颜,就够我一口气看完整个系列。
但建议不要饿着肚子看哦,
会馋死的。
说起京都,
最初的印象是穿和服的少女、祗园的艺伎、宇治的抹茶以及各种神社寺庙。
当然了,这些讯息一开始大多来自朋友圈或者微博的游客照,
每一张照片都在告诉我,这是一座美丽的城市。
“但要去日本的话,大阪还是第一站。”这个念头始终没有动摇。
再后来,读了舒国治的那本《门外汉的京都》,
对于龙安寺、金阁寺、贵船神社、鸭川岚山有了更具体的了解,
竹篱茅舍、石径柴门、深巷灯火、小桥流水......
更像是唐宋文化在京都托的一个梦。
当时觉得不得了,脑海中升起了很多轻巧的想象,
第一站要去大阪的念头几被动摇,
可时间一长,许多感受就成为游记平躺在记忆里。
看完《京都人的私房雅趣》,
再钻回到书里,
对于京都人的喜爱更多了一点。
——“来一碗茶泡饭如何”——
久居京都10年的文化人类学者说,日本分为两种人,日本人以及京都人。
1200年来,京都人恪守着美丽、封闭、优雅、固执的人设,
我行我素得让我几乎起立鼓掌。
在京都有一个最有名的笑话,是全日本人拿来笑话京都人的,
说如果你到京都人家里做客,
已经坐得很晚了,这时候主人家出来说,
“天都这么晚了,来碗茶泡饭怎么样?”
如果你以为人家是很热情地招待你,那就错了,
他这句话的意思是提醒你,时候不早了,你赶紧滚吧。
据说京都还有一句很老的俗语:“寒暄一句少三寸”。
指妇女在家织布,如果有人上门,就不得不开门说些寒暄的话,但回到织机前就会发现因为废话浪费的光阴,都可以织三寸布了。
于是主人会在院子里倒放苕帚,意思是尽快结束对话不要打扰我。如果实在没有办法,就搬出那句:
“进屋吃碗茶泡饭如何?”
这算是很明显的拒客了。
为了维系面子和礼貌,主人即使很厌恶也不会把话说透,而客人也时刻保持少打扰对方的觉悟。
就这样衍生出了无数不成文的规则。
类似的还有“不要随便坐到别人家玄关前的地板上”,
因为坐下的话,话就会越说越久,
对方也会劳心劳力去准备茶和点心。
不给别人添麻烦,是生活在狭小盆地中的京都人的处事方式,这种心照不宣的规则,其实是作为千年的京城,逐渐累积下来的一种很细密含蓄的心思。整座城市的人千百年来就这样,默契而礼貌地维持着绝对排外的私人空间。
冷漠而礼貌,内心傲娇却显示出虚伪的谦卑,
听起来简直是最适宜居住的城市了。
——“Hochichi”——
在京都人的心声篇里,说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如果不能立刻分辨出Ō-kini(谢谢)和Ǒ-kini(干你屁事)两者的不同,京都人是不会对你敞开心扉的。
经营到第五代的豆腐店老爷爷,
不会把豆腐卖给无法区别京豆腐和嫩豆腐还一口气要买10块的游客,
就算游客认为他坏心眼也没关系。
“Hochichi(干你屁事),
我不是你孩子也不是你孙子,
我和你非亲非故,Hochichi(干你屁事),
等你成为我亲戚再来管我。”
这首Hochichi,是京都有名的儿歌,可以说是非常魔性了,
意思是到这里就好了,不要再靠近了。
如果你无法理解我,
那就Hochichi。
真是又酷又讨厌,
却又让人莫名地喜欢。
日本留着这样一个顽固的城市,不是很好吗?
——“等月亮从盈到缺”——
除了待人接物,京都的魅力还在于它延续了唐宋文化,并在此基础上求同存异。
赏月就是其中一部分。
京都人酷爱赏月,
爱到整个城市的人都默契地把灯调暗,只为让月光照进来。
他们把月亮当做神一样的祭拜,到了每年八月,就把季节的馈赠都一起供奉给月神。
在<侍月篇>中,
祗园的两个艺伎之间有一段对话:
“你真喜欢月亮啊。”
“我只是在等。”
“等什么?”
“等月亮从盈到缺。”
好奇怪,我们都等满月,缺月有什么可看的?
原来从以前开始,京都人都会被有欠缺的不完整的形状所吸引,觉得不可思议,
完满的整圆,反倒会让人有点难为情。
这倒让我想起道长在一千零一夜里讲《源氏物语》,所提及的日本传统美学。里面有个核心的概念,叫“物哀”,是真的很有意思。
物哀具体包含了三层意思。
第一层是万物皆有灵。是指万事万物在四季的变换之中,终将消逝,由于它的必朽,难免会觉得有一点不舍之情,就如同赏樱的时候,感叹樱花真美。但按照物哀的解释,樱花开得那么灿烂,十几天风一吹就全没了,美丽却又短暂,让人哀愁。这是最简单的层次。
但其实美丽与哀愁是并存的,这就是物哀的第二层意思了。
当亲人的离开,一段感情的消逝使你感到悲痛时,人通常会往内反过来觉得,我好像是有局限的。这个“我”的局限,能使人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人只有在看到自我的时刻感情才能达到极处,而感情达到极处的状态在京都人看来就是美丽的。
月亮之所以美,是因它总会从盈转缺,
樱花之所以美,是因为它总是会落下。
所谓一期一会,就饱含着这样无能为力的禅意。
对于月圆月缺,花开花落,生老病死,我是那样没有办法。
哀愁吗?哀愁。美丽吗?美丽。
但是物哀又不仅止于此,它还可以达到第三个层次。
当你感觉到自己的局限,很清楚地看到自己时,
再把这个哀投射回身边万事万物,
会觉得万物都是有感情的,
它们可能都会因为自己即将要消失,或者身边其他事物要消失而同样难过。
只是万物没法表达,这时人就应该替它们表达出来。
不只是在看到樱花落下时感叹真美,
而是同时要理会到,樱花在落下的一刹那它的感受是怎样的。
理解了物哀,
就大概能理解为何川端康成总认为女孩子在哀伤的时候最美,
也大概明白为何他们的作品底色总是凄凉。
你在看着樱花,樱花也在看着你。在万物中窥见自己,也从自我中见得万物。
那一份敬畏心,是扫庭抱帚忘雪中独有的美丽。
感性的京都人,他们用自己的方式捕捉美,多多少少带点儿禅宗的意思。
“赏花何须花开,观月何待月圆。”落樱和缺月才最美。
花开花落如人生写照,这种独特的“物哀”审美文化背后是对自然事物从诞生、成长到衰败的思考。落樱如雪,生死忽然,从古至今有多少人能够从容优雅地离去?大多不如樱花。
想去京都,
想和心上人在簌簌落下的樱花树下耳鬓厮磨。
阳光淅淅沥沥地洒在和服上,
风一吹,连影子都碎了。
如果是八月,
就要穿好看的浴衣,踩着木屐,踱着碎步,
踢踢踏踏赶赴期待已久的烟火大会,
你手舞足蹈笑我笨拙的样子,
在夏天里够记好多年。
聊着没完没了的天回家,
菊花酒是一定要喝的,
这时院前最好有棵紫藤树,
月亮正好可以挂在枝头。
不知聊到哪一句就睡着了,
醒来时是凌晨四点,
看见海棠花未眠,
月亮亮得像十万两白银。
“今晚的月亮真美。”“嗯,我也想你。”
此刻,想去京都。
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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