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堂上,有没有敌人?
一般情况下,当然没有。记得小时正值“文革”,大多数老师还是正正经经地。也有个别例外,比如特别喜欢女生的男老师,就经常遭男生背后诟病。也有男生特别喜欢的女老师。
初一时,我们男生喜欢一位年轻女体育老师的课。不在于她教的有多好,关键是她性格温和,脸上始终洋溢着甜美的微笑。哪怕学生做错了什么,她也从不责备,只是以身作则的再教一遍。人长得漂亮,对学生像大姐姐,这样的女老师能不受欢迎。
只是这样的老师少之又少。大多数老师属于中间状态,不温不火。所以,好的老师与学生认为坏的老师,只是两个极端。
那在斯洛文尼亚电影《课堂敌人》(2014)中,新来的班主任兼德语老师,是怎样一步步变成了大多数学生眼中的敌人呢。这还得从有孕在身的努老师离开说起。努老师深得同学喜爱,课上课下一团和气,从无大的争拗,更不要说罢课之类的事情。
自女老师离开后,来了不苟言笑的罗伯特·祖潘。他的严肃,顿让原本活跃轻松的课堂骤然紧张起来。他教授托马斯·曼的文学课,学生回答必须得用德语,否则将会降到D分,这让学生渐生抵触情绪。
激化矛盾的推手是一位女生,放学后,看到祖潘关起门专心听漂亮女生萨拜娜弹奏莫扎特的钢琴曲,经她绘声绘色的传播,顿让祖潘谦谦君子的形象一落千丈。加之,祖潘对聪明的萨拜娜格外看重,单独给她讲授。问题就在于初来乍到的祖潘,压根儿就不知道萨拜娜的心理有多抑郁。当萨拜娜从他那莫名地冲出来,再听到同学的几句无害议论,竟导致她迅即跳出学校大楼。
萨拜娜自杀的消息传开后,深深震撼了同学及老师们,祖潘更是克制自己的内心情感,从不外露。也正是他这样的表面沉静,终让学生忍无可忍。首先是好事的尼克,率先联合斯柏拉、卢卡等同学,对祖潘喊出“纳粹”,祖潘也不退让,他在黑板上写出托马斯·曼的名言“死者比尚在苟延残喘的幸存者更有价值”,这无疑火上浇油。
被激怒的学生,在卢克的带领下即当场走出课堂。针尖对麦芒,谁也不相让。卢克的妈妈已去世,本身心理就格外的脆弱,稍有不快,就会点着,总是喜欢对号入座。为此,学校的心理老师专门疏导过她,却没起一点作用。
然后,经卢克一手策划,学生们进入学校广播室,控诉祖潘身为老师的“纳粹”言论,这让祖潘难以维继。学校只得请来了还在休假的努老师。但学生同样不买账,指责她的离开,正是导致萨拜娜自杀的诱因。努老师愤而退场。这时,萨拜娜的父母亲前来学校,讲述了女儿平时心理抑郁的状态,女儿自杀,责任并不在于学校。
有意思的是,同学中间有一位亚裔学生,也许就是中国人,父母或在那经商安家,他一向置身事外。斯柏拉责怪他为何不参加萨拜娜的葬礼时,他说我想去,但没时间,我的父母都很忙。当同学们内讧时,他说“你们斯洛文尼亚人只知道内部争斗,从不体谅别人”。同学们很是哑然。
解铃还须系铃人。但冷面的祖潘面对学生家长也并未有任何退让。经过一番较量,反而家长开始体谅他的丝丝心境。只是在课堂上,他不肯道歉,学生就不会原谅。个个带着鬼脸壳上学。对于同学们的示威,祖潘也带上鬼脸壳,请一向性格文静的莫卡上台念她写的作文。
莫卡以前是萨拜娜最要好的同学。同学们曾指责她面对萨拜娜的死麻木不仁。这时,莫卡哽咽地谈了她对萨拜娜自杀的悲痛感受---“死亡是生存的一部分”,她动情地说你们只知道责怪,却从未在萨拜娜生前时真正关心过她,你们知道她生前所受的痛苦吗,你们只是借她的自杀,宣泄自己的不满而已。
她的深情讲述,似乎让学生的情绪平复下来。最后,祖潘静静地说这是我的最后一课,希望你们以后都能平平安安。
学期结束了,同学们在游艇上快乐出游,似乎都已忘了之前在学校发生过的不快,只有莫卡似乎看到从天堂降临人间的萨拜娜,此时还在伴随着同学们一块儿出游。萨拜娜穿梭于同学们中间,好像在寻找着谁,她是寻找祖潘老师吗。也许。只是祖潘老师不会再回到同学们中间,不会再出现在课堂上,因为同学们曾经当他是“纳粹”般的敌人。
其实,祖潘老师只是一个不善于跟同学们沟通,惯于用自己的教学法则,认真给同学们讲课,从不考虑同学们的感受,总认为自己的教学规条神圣不可侵犯,终让师生间的敌对情绪上升到不可调和的境地。他仍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老师,只是为人过于正经过于不苟言笑了。“团结,紧张,严肃,活泼”,他就缺活泼,不善于跟同学们沟通,更缺如何团结同学们,这真是一件遗憾的事。只是这样的遗憾比比皆是,不足为奇。
2015、7、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