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为时代矗立的纪录片斗士
                   
   这是一个娱乐至死的时代。
   当我们习惯于从电视和报刊上泛泛地了解世界时,当我们被淹没在脑残美女主播、狗血电视剧和白痴娱乐节目中时,当我们被封闭在国内纪录片频道与栏目的自圆自话时,我们并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一大批优秀的纪录片。
   眼界改变世界。然而国外优秀纪录片在中国缺乏传播的公共渠道:极少艺术院线,无播纯粹艺术片的电视台,政策配额限制等,使“人类许多的共同的精神财富与我们无关”。
   可是仍有这样一些人,以斗士般的不屈精神,为我们打开了一扇接触国际纪录片的窗口。这些人便是郑琼和她的工作团体,这个窗口便是“零频道”主办的每年一度的IDOCS国际纪录片展。
   
   2011年12月12至16号,第三届IDOCS国际纪录片展在北京电影学院举办,带来了5天前所未有的纪录片盛宴:展映22部世界上最新最好的纪录片,邀请15位当下国际最具影响力的纪录片业界人士,还有世界顶级的纪录片导演、剪辑师的授课与交流。
   这些优秀的纪录片,也使我们突然意识到,原来世界上仍有这样一群纪录片斗士们:澳大利亚导演鲍勃•康纳利,他作为独立制作者穿梭于战乱的新几内亚,见证另一个人类群体的命运演变。芬兰导演皮尔乔•汉卡萨罗,她放弃好莱坞的优厚待遇,奔赴战火中的俄国和车臣,以沉郁婉转之思拍摄仇恨中的儿童。荷兰导演莱纳德•莱托•海尔姆里希,他将自己的生命投注于一个遥远的贫穷国度,10年与一印尼人家共同生活,探索各种镜头运动之可能。加拿大导演莱瑞•韦恩斯坦,他以擅长的音乐纪录片重现诸多音乐大师的灵魂,也以情景再现之手法重为二战历史的证人。台湾纪录片导演杨立州,他以感性与趣味的手法挖掘最纯真的人情,捕捉那被遗忘的时光。还有背着东家偷偷溜到纪录片展上的“台湾新电影保姆”剪辑师廖庆松,他永远怀揣一颗虔诚与童稚之心,并包含对人类深深的爱。
   他们或耐心等待,或艰苦追踪。他们年复一年的记录与书写,将时空、历史、社会、情感呈现于银幕,叩动我们与童年同时消逝的情感与良知。
  就像去年影展闭幕影片《生生不息》中所说的一般:“拍了四年的电影,我开始明白,生命中很多事情是在很多年之后,才会显露出它的意义”,他们也告诉我们纪录片最为重要的意义:发出自己的声音,让更多的人看到,再慢慢地,改变这个世界。


附:
  “对于一个以‘致富’为唯一生存准则的时代,丛林法则和达尔文主义的盛行似乎是一种必然。但是,总归要有那么一些人去呵护住最后那点理想的火星,总归要有那么一些人用夸张和尖利的声音去引导精神的方向。我们都是最终达到不了目的地的人……但是,在很多时候,这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像稻草人一样地矗立过,历史的大风总要从这里吹过,我们和它处在同一个方向。我相信,总有一代人会实现我们的梦想。”
   吴晓波为许知远《新闻业的怀乡病》作的序言



■为仇恨者悲歌:皮乐优·汉卡萨洛

芬兰女导演、剧本撰稿人、摄影师、剪辑师和制片人。
代表作《三个忧郁之屋》获2004荷兰IDFA国际特赦组织的Doen奖,美国纽约Full Frame纪录片节战争种子奖。此外还有最负盛名的“圣与魔”三部曲,其中第三部《生命之源》获1996年阿姆斯特丹国际纪录片节的尤里斯·伊文思大奖。

■ 《三个忧郁之屋》:
  导演深入车俄战场,跟踪拍摄不同地区的小孩,影片因此分为三个“房间”部分。第一个片段“Longing”:俄国儿童在军校受训成士兵;第二次片段“Breathing”:车臣首府废墟中生活的儿童和被带离自己有病母亲的三个小孩;第三个片段“Remembering”:车臣西面的印古什共和国里,战地临时孤儿院的孤儿们参加祭祀仪式。镜头长久凝视小孩天真的脸,战争的仇恨与恐惧从小便植入他们的心灵,无辜孩童长大后却彼此兵刃相见。最后昏黄天空有初生彩霞。天亮了。有人轻轻呼唤着孩子,醒来,醒来。


■ 战争纪录片:
  影片灵感来源于一个好莱坞策划的系列片《十诫》,我本是被邀请的十个导演之一,拍摄其中“不可做假证来反对你的邻居”的片段。但因为我坚持要最终剪辑权,从而与好莱坞制片人分道扬镳。后来我遇到一个芬兰制片人,在欧洲要到资金。这就像俄国和车臣的关系:只要是有冲突的国家,一个国家的政府便会抹黑敌对国家。而明明发生了不好的事,我们却说那是别人的内务,不能插手。我发现,作为个人,我们要去做一些事情。
  我的纪录片并非那么政治化。作为个人,我在政治上更为激进。作为个人我想改变世界,但做片子时没有这个想法。纪录片对我有良好影响,我不是为了某种目的去做的。我有提问和发问的欲望,若电影能让我改变,便觉成功。如果是为了获奖或赚钱,就没意思了。名利不是主因,不要因为没有名利便停止。首映时,片子便成为观众的片子,让他们自己去感受。我们很难在拍摄时估算到对他产生的影响。电影是一个交叉点,在电影中你看见的和我看见的不一样。我希望寻找观众和电影的交叉点。
  片中特写,都是我本能反应,我并没有明确的意识。我很想和那些人靠近。因为我只有一个目的:表现那种沉默背后的东西。我认为沉默很重要,距离也很重要。虽然离得很近,但仍能看到孤寂,我想这代表我并非与他们亲密无间,我们仍有一定距离。
  第二段的黑白影像是我故意这样做的。因为整个城市被炸平了,就像二战之后的柏林。我想让观众有似乎看过这样的影像的感觉,而不是现在才在俄罗斯发生的事。用黑白的方式,可以让人无意识的回到记忆中。
  我希望做一个战争的片子,但是没有战争镜头。而且有几处希望,比如片中红色的日出,而即使孩子们面临困境,仍要相互拯救。片中孩子被唤醒的过程,长达6分多钟,人们把他们叫醒的方式,与其他国家是不同的,这里面便蕴含希望。

■ 艺术女导演:
   我小时候觉得男女是平等的。我作为摄影师拍摄第一部电影时是21岁,是芬兰第一个女摄影师,后来过了23年,才有第二个女性从业者出现。这个行业还是男士主导的行业,因为,1,这是一种技术,而技术在传统上都是男的比较占优势;2,带领一整个摄制组团队的活较适合男性;3,出去争取资金也是。但如果深入进去,电影艺术的层面还是比较倾向女性化、比较阴柔的。男性将技术神化了,其实没有这么困难,数码摄影机是重要的革命。在芬兰过去十年中,有几个很好的女性摄影,男导演也喜欢雇佣女性摄影师,因为她们更易接近人物,有亲和力。法国有百分之三十的片子是女性做的,在芬兰是百分之十七,女性想要平分天下还是很难的。而对我而言,女性的身份没有太大区别,我既不隐藏它,也不突出它。
  我的优势是我懂技术,工程师的背景让我上手很快,那时我们是传统器械在前,再转向新技术。好奇心使我去了解技术,我也一直在接触新技术,所以首映时我不想看我的电影,因为我完全知道是怎样做出来的。
  经常有人问我一般花多少时间与人物呆在一起,我的答案是,几乎没有。我会花很长时间选择人物。我必须有一种感觉,这听起来像美国风格:“你要去拍摄你喜欢的人物”。我依靠直觉和很多非语言的缘分的感觉。我也不做深度采访就直接开拍。如拍另外一部印度片子时,我自己去了印度,没有翻译。因为翻译时也会翻译文化,我不喜欢这干扰。
  我的片长都从80分到两个小时,不喜欢短的,我觉得一年到一年半是合适时间,但是我却要花三年。每次做完都感觉老了一岁。做完后我想,我的生活还有什么去做?然后我找到人们问问题的地方,重新去做。我的下一个计划,不是向3d发展,而是回到黑白片,也许是3D的黑白纪录片。
  在芬兰这样的小国家,我们需要团结起来,尤其是小语种群体,没有那么大的资金和美国竞争。如果一个芬兰导演想做美国大片,他应该直接去好莱坞。我们应该把有限的资金放在艺术影片中,而不是做动作大片。

【已载刊】

三个忧郁的房间Melancholian 3 huonetta(2004)

又名:精神抑郁症 / Les 3 chambres de la mélancolie / The 3 Rooms of Melancholia

上映日期:2004-09-08(威尼斯电影节) / 2004-10-08(芬兰)片长:106分钟

主演:Pirkko Saisio

导演:皮尔乔·汗卡萨罗 Pirjo Honkasalo编剧:皮尔乔·汗卡萨罗 Pirjo Honkasal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