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3-10
肖浑 • 桃姐:刘德华也是要养老的人了
许鞍华最近这些年的片，每部都要关注一个特定的社会问题。公屋邻里关系、家庭暴力、性别平等之后，这次，她聚焦老年问题。
和浑然天成的《天水围的日与夜》比起来，《桃姐》显然没有那么好。港片配普通话、用内地演员，味道就差了不少。再加上时不时跳出来的各路明星，虽然多了吐槽点和笑点，但也把电影给拍散了。比如徐克洪金宝谈工作那段，除了交代roger的职业身份，看不出和电影主题有什么关系。而且明显拍得很仓促，衔接得不自然，大概是不好意思让几位大佬一遍遍NG。
除了这些形式上的东西，内容也有问题。刘德华演的少爷，少爷他妈，全家老少，小学同学，老人院工作人员……所有人都对桃姐这么和善、尊重、照顾，怎么可能！一个七十多岁的女仆，怎么可能不遭人歧视、冷落、嫌恶、白眼？香港社会就有这么温情脉脉？想让人注意到老年问题，却把所有可能的问题隐藏起来，只展示好的一面，这算什么回事？
（唯一的一点点“阴暗面”，就是一拨一拨志愿者在中秋时慰问老人院，年轻女歌手佯装热情，一曲终了立刻回到原形，泄气般闪到一边，翻了一个白眼。志愿者刚发的月饼又要收回来，因为这只是道具，过会儿还要拿到别的老人院去。）
可即便温暖到甜腻，也还是挡不住骨子里渗出的寒冷。只要将镜头在老人院扫一圈，捕捉到那些眼神浑浊、言语困难、走路颤颤巍巍、吃饭时饭菜不停往下掉的老人，之前所有感受到的甜腻就会马上消散。许鞍华之所以要选择这么一个非典型的老人故事，而不是那些更孤苦无依的例子，也许就是想要以弥漫全片的温情，中和这种每个人都能感受到的寒意。不用苦难来煽情，只让人看到人老去之后最直接、最平常、最表层的状态，就足够。
这是在香港，有比较完善的社会保障制度，生活困难的老人可以很容易地申请到政府补助，老人院也越开越多，就像黄秋生说的，总有一天会开到跟便利店的密度差不多。这里的法治，也不允许有虐待老人的老人院存在。可即便是这样，看到在老人院生活的老人，我们还是会本能地抗拒：我不要成为这个样子！如果联想到内地的环境，可想而知，如果我们老无所依，会是个什么境况。
除了桃姐，片中还比较特别地侧重表现了另外三位老人。一个是秦沛演的花心老头，不停找人借钱出去嫖妓；一个是气质凛然的洁癖老头，看到别人吃饭弄脏桌子会忍不住敲别人的脑袋；还有一个和儿子失去联系的婆婆，固执地相信儿子会来看她，只等到死于老人院。这其中，洁癖老头让我印象最深刻。原来每个老人也都是有自己个性的，可当他参与到这种群居生活，也就意味着个性与集体的冲突会不断发生。可年轻人哪会关注到这些啊。我们总会认为，老人都是差不多的，只需要照顾就够了。在老年斑里，个性都被盖住了，不该显形。
许鞍华已经六十多了，至今独身，无伴侣，无后代。可想而知，她拍这种片，一定是想到了自己即将面对的晚景，会不会很凄凉。有意思的是，在她的片子里，男性永远都是处于边缘，要么看不到，要么就是在从属地位。女性看上去总是孑然一身。《女人四十》里，我们只记得整个家的担子一肩扛的萧芳芳，却会忘记她还有丈夫罗家英。后现代生活的姨妈，一个人去上海当家庭教师，把老迈无能的丈夫留在鞍山老家。天水围的贵姐，年纪轻轻就开始守寡。至于《得闲炒饭》里的那帮拉拉，则干脆不需要男人，她们需要的只是男人的精子而已。这些女人身上，可能都有许鞍华自身的投射。
可即便再独立自强的女性，也免不了老去的那一天。许鞍华对老年的焦虑，也许很早就开始了。《女人四十》萧芳芳得老年痴呆的公公，《天水围的日与夜》里独居的邻居阿婆，《姨妈的后现代生活》最后回到辽宁鞍山的姨妈，都是对老人的弱势、孤苦、艰难的片段式展现。到了《桃姐》，溪流终于汇聚，让老年焦虑来了次集中总爆发。年过六旬的许鞍华，也躲无可躲，只能直面了。
其实，《桃姐》里需要面对养老问题的不只是桃姐，还有刘德华。刘德华去找黄秋生咨询养老院问题时，黄秋生就误以为是他自己想进养老院。这并非夸张开玩笑，要知道，刘德华在片中演的角色，和他本人差不多，都是四五十岁。他的外甥都抱小孩了，他也就是爷爷辈的人了。为什么他总是穿一身运动休闲服，背个双肩包，搞得像修空调的呢？我猜，他也有老年焦虑，害怕自己变老，于是在外型上刻意装嫩。在戏里演一个装嫩老伯伯的刘德华，和他以前那些装嫩后演年轻人的戏完全不一样，老了以后，终于能够清新一次，可爱一回。不过比较败笔的是，王馥荔演的他妈妈，看起来过去年轻了，完全不像是有了重孙的老人。如果能稍微交代一下她的老年处境，和桃姐的对比一下，效果应该会更好吧。
还有还有，《桃姐》客串名单可算是老人总动员啊。秦沛、罗兰、徐克、洪金宝、宫雪花，还有那个出席首映礼的寰亚老总……他们都是老人家，都正在或即将面对养老问题。最奇特的就是宫雪花了，不知多少人能认出那个养老院前台工作人员就是她。她显然是整过容了，打药打太多，整个脸都浮肿僵硬，妆又化太浓，在电影院看她的面容特写，有点吓人。查了一下，她也有六十多岁了，和导演同龄。许导演，你让这位大妈如此出镜，是想说什么呀？
和浑然天成的《天水围的日与夜》比起来，《桃姐》显然没有那么好。港片配普通话、用内地演员，味道就差了不少。再加上时不时跳出来的各路明星，虽然多了吐槽点和笑点，但也把电影给拍散了。比如徐克洪金宝谈工作那段，除了交代roger的职业身份，看不出和电影主题有什么关系。而且明显拍得很仓促，衔接得不自然，大概是不好意思让几位大佬一遍遍NG。
除了这些形式上的东西，内容也有问题。刘德华演的少爷，少爷他妈，全家老少，小学同学，老人院工作人员……所有人都对桃姐这么和善、尊重、照顾，怎么可能！一个七十多岁的女仆，怎么可能不遭人歧视、冷落、嫌恶、白眼？香港社会就有这么温情脉脉？想让人注意到老年问题，却把所有可能的问题隐藏起来，只展示好的一面，这算什么回事？
（唯一的一点点“阴暗面”，就是一拨一拨志愿者在中秋时慰问老人院，年轻女歌手佯装热情，一曲终了立刻回到原形，泄气般闪到一边，翻了一个白眼。志愿者刚发的月饼又要收回来，因为这只是道具，过会儿还要拿到别的老人院去。）
可即便温暖到甜腻，也还是挡不住骨子里渗出的寒冷。只要将镜头在老人院扫一圈，捕捉到那些眼神浑浊、言语困难、走路颤颤巍巍、吃饭时饭菜不停往下掉的老人，之前所有感受到的甜腻就会马上消散。许鞍华之所以要选择这么一个非典型的老人故事，而不是那些更孤苦无依的例子，也许就是想要以弥漫全片的温情，中和这种每个人都能感受到的寒意。不用苦难来煽情，只让人看到人老去之后最直接、最平常、最表层的状态，就足够。
这是在香港，有比较完善的社会保障制度，生活困难的老人可以很容易地申请到政府补助，老人院也越开越多，就像黄秋生说的，总有一天会开到跟便利店的密度差不多。这里的法治，也不允许有虐待老人的老人院存在。可即便是这样，看到在老人院生活的老人，我们还是会本能地抗拒：我不要成为这个样子！如果联想到内地的环境，可想而知，如果我们老无所依，会是个什么境况。
除了桃姐，片中还比较特别地侧重表现了另外三位老人。一个是秦沛演的花心老头，不停找人借钱出去嫖妓；一个是气质凛然的洁癖老头，看到别人吃饭弄脏桌子会忍不住敲别人的脑袋；还有一个和儿子失去联系的婆婆，固执地相信儿子会来看她，只等到死于老人院。这其中，洁癖老头让我印象最深刻。原来每个老人也都是有自己个性的，可当他参与到这种群居生活，也就意味着个性与集体的冲突会不断发生。可年轻人哪会关注到这些啊。我们总会认为，老人都是差不多的，只需要照顾就够了。在老年斑里，个性都被盖住了，不该显形。
许鞍华已经六十多了，至今独身，无伴侣，无后代。可想而知，她拍这种片，一定是想到了自己即将面对的晚景，会不会很凄凉。有意思的是，在她的片子里，男性永远都是处于边缘，要么看不到，要么就是在从属地位。女性看上去总是孑然一身。《女人四十》里，我们只记得整个家的担子一肩扛的萧芳芳，却会忘记她还有丈夫罗家英。后现代生活的姨妈，一个人去上海当家庭教师，把老迈无能的丈夫留在鞍山老家。天水围的贵姐，年纪轻轻就开始守寡。至于《得闲炒饭》里的那帮拉拉，则干脆不需要男人，她们需要的只是男人的精子而已。这些女人身上，可能都有许鞍华自身的投射。
可即便再独立自强的女性，也免不了老去的那一天。许鞍华对老年的焦虑，也许很早就开始了。《女人四十》萧芳芳得老年痴呆的公公，《天水围的日与夜》里独居的邻居阿婆，《姨妈的后现代生活》最后回到辽宁鞍山的姨妈，都是对老人的弱势、孤苦、艰难的片段式展现。到了《桃姐》，溪流终于汇聚，让老年焦虑来了次集中总爆发。年过六旬的许鞍华，也躲无可躲，只能直面了。
其实，《桃姐》里需要面对养老问题的不只是桃姐，还有刘德华。刘德华去找黄秋生咨询养老院问题时，黄秋生就误以为是他自己想进养老院。这并非夸张开玩笑，要知道，刘德华在片中演的角色，和他本人差不多，都是四五十岁。他的外甥都抱小孩了，他也就是爷爷辈的人了。为什么他总是穿一身运动休闲服，背个双肩包，搞得像修空调的呢？我猜，他也有老年焦虑，害怕自己变老，于是在外型上刻意装嫩。在戏里演一个装嫩老伯伯的刘德华，和他以前那些装嫩后演年轻人的戏完全不一样，老了以后，终于能够清新一次，可爱一回。不过比较败笔的是，王馥荔演的他妈妈，看起来过去年轻了，完全不像是有了重孙的老人。如果能稍微交代一下她的老年处境，和桃姐的对比一下，效果应该会更好吧。
还有还有，《桃姐》客串名单可算是老人总动员啊。秦沛、罗兰、徐克、洪金宝、宫雪花，还有那个出席首映礼的寰亚老总……他们都是老人家，都正在或即将面对养老问题。最奇特的就是宫雪花了，不知多少人能认出那个养老院前台工作人员就是她。她显然是整过容了，打药打太多，整个脸都浮肿僵硬，妆又化太浓，在电影院看她的面容特写，有点吓人。查了一下，她也有六十多岁了，和导演同龄。许导演，你让这位大妈如此出镜，是想说什么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