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9-03-18
叶子风 • 非对称情爱:疑•忘•恨
一部旧片，偶然看到的，一下子被吸引住了。之后翻查资料，非常惊讶，竟是Catherine Breillat 拍的。她最出名的作品是《罗曼史》和《地狱解剖》，我都不喜欢。不少评论说她的视角是女权主义，我看纯属扯淡，她也就是在情感中遭遇挫折太多，染上了厌男症而已。一种失败者的情绪，用女权主义的辞藻包装了一下，评论者就开始发掘其中的深意了，实际上电影主要在贩卖情色的噱头，只是贴上了实验性的艺术标签。不过，这位女性导演有一部电影，我还蛮喜欢，叫《姐妹情色》。没想到的是，她还有更加精彩的作品，对某类女性的情爱心理刻画得如此细腻入微。
我没有从背景资料中求证过，但感觉上，这部电影有她的自传成分。影片最精彩的地方，就是两段女主人公的自白，一个是在两人热恋时的床上，一次是在两人争吵时的海边，那种极度自省的清晰表达，让人很难不联想到这是导演在诉说自己的心曲。实际上，这部电影女主人公表现出来的迷乱和挣扎，与导演在《罗曼史》和《地狱解剖》里所表达出来的深渊般的绝望是一致的，只不过我们从这部电影看到了绝望的根源，而不是单纯展现人绝望之后的种种怨愤表现。
故事讲的是姐弟恋，女比男大将近二十岁。她有两个孩子，大女儿已经十八岁。开始两人的关系是美好的，有性的激情，也有爱的关切。这位熟女慢慢向男人敞开自己，自己脆弱的内心以及有些混乱的生活。男人经常出入她的家，几乎成了她家庭里的一员。他也愿意带她见自己的朋友，公开宣称她就是自己最爱的女人。目前看来年龄间的差距似乎不成问题。但就是在接触他的朋友圈时，她心理上出现了变化。她发现他的一个最好的朋友生活糜烂，穷得叮当响，却热衷于四处猎艳，女人对于他就是“操逼”。她重新审视起自己小男友的品行来，她警惕围绕在他身边的年轻女孩们，暗地咒骂她们是“婊子”，并试图限制他外出玩乐。在怀疑和焦虑的阴霾下，两人从摩擦到争吵，发展到嚷嚷要分手。表面上看起来一切都是因为女人的不安全感，她毕竟年纪大了，对自己缺乏信心，所以总是找茬闹事。但慢慢发现也不尽然，这个年轻男人并不像他宣称的那样恋母，他也泡年轻女孩，参加淫乱派对，玩群交。熟女是从这个男人越来越少和自己做爱，发现种种背叛的迹象的。她找男人争吵，他要么予以否认，说男人并不总是那么需要性，要么就要求女人忽略这些，因为他不喜欢被控制。两人的内心不满很快升级了，变成互相辱骂和贬低。在海外的一次会面，男人终于说出真相：操了三次之后，再美丽的皇后也会变成一堆臭肉。他说，欲望早就消退了，却变换各种体位操逼来掩饰。女人哭了，噙着泪花说：你看不起女性，你鄙视她们，我每天都能感觉到那种反感。接着，她就像受伤的母狮反击了，说，你知道我怎么看你吗，哪怕是第一次上床，我也觉得你像检票的打孔机。男人激怒了，叫道：既然我这么差劲，你干嘛和我在一起。女人回答：因为你爱一个人就不会计较他在床上的表现！她继续解释着，我喜欢性但恨自己，可是你表现的好像我只喜欢性，其实我不是的。就是这样，两个人不停互相指责，当把所有自己为对方做的事情都说成伪装，把一切美好的记忆都撕毁的时候，仇恨的种子就埋下了。片末是一个合情合理的结尾，男人粗暴地操她，她像母狗一样趴着，继续嘲笑他的无能。突然间，他爆发了，拿起刀，狠狠地扎在女人身上。他很冷静，看着她，即便她已经一刀毙命，他的手却没有停，依然有力而果断，一刀一刀又一刀……
片名直译叫《完美的爱情》，要以杀戮告终才叫完美，这是导演对伟大爱情的嘲弄。从结尾来看，导演将批判的锋刃指向了男人。她的大部分作品总是这样，少不了凸显男人的冷酷无情，他们擅长破坏和伤害。但这部电影显得非常独特，正是因为她并没有给出这么一个简单的结论。片中的熟女指责男人不懂爱，实际上她一样。她的性关系极其混乱，生活里从来不缺少走马灯式的男人。即是是相对固定的亲密关系，对方背叛她，她也曾背叛对方。她16岁生下了第二个孩子，后来又和另一个男人生了第二个。对于自己的孩子，她缺乏情感，常常骂自己的女儿是婊子。实际上这个女人已经腐坏了，或许她会通过恶毒的咒骂，将责任推卸到他人身上，但她是一样的。在无力去爱这一方面，她和那个冷酷男人是半斤八两。他们都对自己身处的世界充满仇恨。他们的情爱是表演，彼此都入戏的时候感觉还好，但这种状态不能持久，一旦醒来唯一的感受就是受辱。他们总是有被骗上当的感觉，其实这不是世界在欺骗他们，而是他们在互相欺骗。
如果没有这部电影，我很难理解为什么Catherine Breillat被成为情色导演，她的作品里却到处充斥着性冷淡的描写。男人的形象，除了性粗暴，就是性无能。看了这部之后，我大约能够体会她饱经沧桑的心路。那些近乎刻板的男人印象，应是一个女人从自身生活经验里得来的，她从未从他们身上体会到温情。在这部影片，我们看到女人在男人身下呻吟，但到后来女人说出真实感受时，我们才发现那只是一种床上表演。她内心真正渴望的，那个男人并没有为她去做。所以即使他们做过爱，她还总怀疑他是同性恋，因为她没有感觉到爱，只感觉被敷衍。即是说从一开始，这段关系就是无爱的，但双方还要把它当成爱情来维系，甚至想象未来的婚姻和孩子。这是逃避孤独的情感游戏，而不是彼此尊重和信赖的爱情，但放眼人间，看看我们身边的人，再看看我们自己，谁不曾陷到这种可怜的境地，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有时到了头破血流也不愿放手。
这才导致悲剧：不是年龄差异，不是性格不合，而是我们自身的心理缺陷，总有伤口无法愈合。无爱才生恨,而不是因爱生恨。这就是真相。我们不愿承认而已，其实很多时候，我们根本没有爱，只是假装爱。
我没有从背景资料中求证过，但感觉上，这部电影有她的自传成分。影片最精彩的地方，就是两段女主人公的自白，一个是在两人热恋时的床上，一次是在两人争吵时的海边，那种极度自省的清晰表达，让人很难不联想到这是导演在诉说自己的心曲。实际上，这部电影女主人公表现出来的迷乱和挣扎，与导演在《罗曼史》和《地狱解剖》里所表达出来的深渊般的绝望是一致的，只不过我们从这部电影看到了绝望的根源，而不是单纯展现人绝望之后的种种怨愤表现。
故事讲的是姐弟恋，女比男大将近二十岁。她有两个孩子，大女儿已经十八岁。开始两人的关系是美好的，有性的激情，也有爱的关切。这位熟女慢慢向男人敞开自己，自己脆弱的内心以及有些混乱的生活。男人经常出入她的家，几乎成了她家庭里的一员。他也愿意带她见自己的朋友，公开宣称她就是自己最爱的女人。目前看来年龄间的差距似乎不成问题。但就是在接触他的朋友圈时，她心理上出现了变化。她发现他的一个最好的朋友生活糜烂，穷得叮当响，却热衷于四处猎艳，女人对于他就是“操逼”。她重新审视起自己小男友的品行来，她警惕围绕在他身边的年轻女孩们，暗地咒骂她们是“婊子”，并试图限制他外出玩乐。在怀疑和焦虑的阴霾下，两人从摩擦到争吵，发展到嚷嚷要分手。表面上看起来一切都是因为女人的不安全感，她毕竟年纪大了，对自己缺乏信心，所以总是找茬闹事。但慢慢发现也不尽然，这个年轻男人并不像他宣称的那样恋母，他也泡年轻女孩，参加淫乱派对，玩群交。熟女是从这个男人越来越少和自己做爱，发现种种背叛的迹象的。她找男人争吵，他要么予以否认，说男人并不总是那么需要性，要么就要求女人忽略这些，因为他不喜欢被控制。两人的内心不满很快升级了，变成互相辱骂和贬低。在海外的一次会面，男人终于说出真相：操了三次之后，再美丽的皇后也会变成一堆臭肉。他说，欲望早就消退了，却变换各种体位操逼来掩饰。女人哭了，噙着泪花说：你看不起女性，你鄙视她们，我每天都能感觉到那种反感。接着，她就像受伤的母狮反击了，说，你知道我怎么看你吗，哪怕是第一次上床，我也觉得你像检票的打孔机。男人激怒了，叫道：既然我这么差劲，你干嘛和我在一起。女人回答：因为你爱一个人就不会计较他在床上的表现！她继续解释着，我喜欢性但恨自己，可是你表现的好像我只喜欢性，其实我不是的。就是这样，两个人不停互相指责，当把所有自己为对方做的事情都说成伪装，把一切美好的记忆都撕毁的时候，仇恨的种子就埋下了。片末是一个合情合理的结尾，男人粗暴地操她，她像母狗一样趴着，继续嘲笑他的无能。突然间，他爆发了，拿起刀，狠狠地扎在女人身上。他很冷静，看着她，即便她已经一刀毙命，他的手却没有停，依然有力而果断，一刀一刀又一刀……
片名直译叫《完美的爱情》，要以杀戮告终才叫完美，这是导演对伟大爱情的嘲弄。从结尾来看，导演将批判的锋刃指向了男人。她的大部分作品总是这样，少不了凸显男人的冷酷无情，他们擅长破坏和伤害。但这部电影显得非常独特，正是因为她并没有给出这么一个简单的结论。片中的熟女指责男人不懂爱，实际上她一样。她的性关系极其混乱，生活里从来不缺少走马灯式的男人。即是是相对固定的亲密关系，对方背叛她，她也曾背叛对方。她16岁生下了第二个孩子，后来又和另一个男人生了第二个。对于自己的孩子，她缺乏情感，常常骂自己的女儿是婊子。实际上这个女人已经腐坏了，或许她会通过恶毒的咒骂，将责任推卸到他人身上，但她是一样的。在无力去爱这一方面，她和那个冷酷男人是半斤八两。他们都对自己身处的世界充满仇恨。他们的情爱是表演，彼此都入戏的时候感觉还好，但这种状态不能持久，一旦醒来唯一的感受就是受辱。他们总是有被骗上当的感觉，其实这不是世界在欺骗他们，而是他们在互相欺骗。
如果没有这部电影，我很难理解为什么Catherine Breillat被成为情色导演，她的作品里却到处充斥着性冷淡的描写。男人的形象，除了性粗暴，就是性无能。看了这部之后，我大约能够体会她饱经沧桑的心路。那些近乎刻板的男人印象，应是一个女人从自身生活经验里得来的，她从未从他们身上体会到温情。在这部影片，我们看到女人在男人身下呻吟，但到后来女人说出真实感受时，我们才发现那只是一种床上表演。她内心真正渴望的，那个男人并没有为她去做。所以即使他们做过爱，她还总怀疑他是同性恋，因为她没有感觉到爱，只感觉被敷衍。即是说从一开始，这段关系就是无爱的，但双方还要把它当成爱情来维系，甚至想象未来的婚姻和孩子。这是逃避孤独的情感游戏，而不是彼此尊重和信赖的爱情，但放眼人间，看看我们身边的人，再看看我们自己，谁不曾陷到这种可怜的境地，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有时到了头破血流也不愿放手。
这才导致悲剧：不是年龄差异，不是性格不合，而是我们自身的心理缺陷，总有伤口无法愈合。无爱才生恨,而不是因爱生恨。这就是真相。我们不愿承认而已，其实很多时候，我们根本没有爱，只是假装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