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我们先讨论一个问题,即“预言是如何实现的?”

是否有一种先验的存在,或一种超自然的力量,将每个人的命运安排妥当,决定其何时生何时死?在影片欲说还休的叙事中,答案是肯定的,并且这一问题并没被过多探讨,而是转移到另一个人性的领域,即:如何生如何死并非是最重要的问题,没有什么力量能够抵挡得住死亡的侵凌,最为重要的是你必须准备好面对它,并享受生命的每一个当下和幸福。通过这样的移情效果,对死亡的恐惧被转移到了相对安全的领域,尽管未被祛除其自内而外散发出的恐怖光晕,但影片中的主人公俨然已经可以直视这一存在。这是影片之所以拥有动人情感的力量之源,这也是影片在意识形态上具有的欺骗之维。

回到最初的问题,即“预言是如何实现的?”。影片中凯和内森作为信使,所能预见他人的行将降临的死亡,其本质上是一种预言。在齐泽克的论述中,谈及到“相约萨迈拉”的故事:巴格达商人的仆人在集市上碰见死神对他做了一个可怕的动作,赶忙策马跑到萨迈拉躲避劫难;商人后来在集市上碰见死神,质问死神为何要惊吓仆人。死神答道:我只是被吓了一跳,本来我应该晚上在萨迈拉和他有个约会的,为什么他会在巴格达?简言之,预言正是借由逃脱预言的行为而实现的。在影片中,安娜的死正是如此。这使得内森陷入一种深深的愧疚之中,他认为要是自己不带她去银行,安娜就不会死于枪击,而内森带她去银行正是为了让安娜摆脱“那个致命的电闸箱子”。

如此,一种俄狄浦斯式的命定感弥漫在影片之中。这一命定感首先在叙事层面上被诠释,即信使在获得预知死亡的能力之前,都必须要失去最亲近的人作为代价。而影片中的死亡,被设置成每个人生命历程中难以消化的内核,每个主体秩序中包含着的“一小片实在界”。这“一小片实在界”,具有“内隐”的特质,即它在主人公之中,又在主人公之外。在影片中,儿子的死亡,以及对此的内疚,构成了内森的所遭遇的坚硬内核,他远离家庭孤独一人生活,就是为了躲避直面这一内核,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这一内核就隐藏在他之中。关于过去的闪回,还有那片白色的沙漠,都成为实在界的实证化显现,正是在此处,人物遭遇死亡的恐惧,也正是在此处,人物得以直面死亡的恐惧,获得救赎的可能。

因此,影片的关注之维也转移到了“如何应对必然来临的死亡”这一问题上。影片中至少提供了以下几种应对的可能:一是信使的方式,不能阻挡死亡的到来,但尽量让要死之人做好准备;一种是小女孩特雷西的方式,她回忆到弟弟保罗死去之时,她在院子里抓到一只tianyu,而tianyu在人死后,会侵蚀人的身体,人会消失不见;一种是内森关于大海上海平线上的船尽管消失不见,但仍存在的论述。这些应对方式的论述,既丰富了影片对生活中死亡的探讨,又将这种探讨隔绝在相对安全的境地——这就是上文谈到的移情效果。影片从一开始就展示的死亡,无所不在的死亡,被视为实在界的死亡,在此,获得一种被阐释的可能。借由阐释其背后的“多重符号决定”,死亡/实在界/原质所带有的暴虐之力,被消解被转移。

后来Afterwards(2008)

又名:今生,缘未了(台) / 然后 / Ein Engel im Winter / Et après

上映日期:2008-09-07(多伦多电影节)片长:107分钟

主演:罗曼·杜里斯 / 约翰·马尔科维奇 / 伊万杰琳·莉莉 / Joan Gregson / 里斯·汤普森 / 

导演:吉尔·布尔多 / 编剧:Michel Spinosa/吉尔·布都 Gilles Bourdo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