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电影让我想起冯内古特的一篇短篇小说《Long Walk to Forever》,小说中的人物状态以及细腻情感的真实描写确实无比动人,但是看过之后依然有一种童话般的恍惚感,这是描写残酷战争的冯内古特乍现的温柔。更多因为战争而分离的男女是像电影中的弗莱迪和多萝丝那样的,说一句“我马上回来,你要等我。”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
电影最吸引我的地方就是对弗莱迪状态的呈现。除了归功于菲尼克斯天才的演技之外,PTA用自己老到的导演技法呈现了弗莱迪被战争摧残和异化了的心灵。
家庭的破碎、战争的残酷与煎熬,最主要的——与爱人的分离,让弗莱迪的心灵遭受了重大的打击。影片中三次出现了同一个镜头,镜头的内容是一片碧绿的海水被翻滚出宝石般的蓝色。在它第二次出现时我们大概可以猜测它的意义,当时大师正在给弗莱迪催眠,让他说出一个单词,弗莱迪说“away”,然后这个镜头就突然出现了,我这才明白,这大概是弗莱迪离开时船驶过海面翻滚出的痕迹,同时也可能是弗莱迪被困在穿上日复一日盯着的场景。这个镜头象征了他心灵最大的伤害——与爱人分离,并且在战争期间日复一日地咀嚼这种痛苦和悔恨。
除了这种细微的影像之外,整体的影片设计也处处营造这样一种内化展现的风格。首先是场景间的跳脱,弗莱迪返归社会之后,先是在一家商场中做照相员,逃跑之后场景立马画风突转,来到了一个拥挤肮脏的矿井工地;中期大师曾两次带着弗莱迪去到一个广袤龟裂的西部旷野……这些差异性极大的场景变换也象征了弗莱迪动荡不安的内心世界。
其次是光影与色彩的运用。影片一上来展现弗莱迪在海滩上的生活时,用广角呈现的画面十分明亮,色彩对比度很高,呈现一种诡异的不真实感;冲印室内的色彩,已经很多室内的布光,都有着神秘和混乱的味道。
还有很多剪辑上的暗示。在电影中区分梦境、幻境与现实的部分一直是一个很有挑战的问题,很多电影采取用影调或色彩的不同来呈现,更多是利用一些提示性的镜头和道具。在本片中PTA的处理显得自然而圆滑,在大师唱歌的酒会那一段,弗莱迪在椅子上睡觉,他睁开眼睛,镜头从他面前的椅子背后跟随大师一摇,再出现的时候,所有女人都变成了裸体;包括弗莱迪在电影院中接到大师的电话那场戏,他接过电话之后,下一个镜头衔接是他又以和刚开始相同的姿势躺在椅子上睡着了,同时,电影院也正是一个制造幻觉的暗房……
看这部片之前,我得到的信息是这是一部讲述邪教的电影。但是正如我之前分享过的对邪教的定义,这只是意识形态的辩论罢了。影片中对大师所谓的“起源教”的描绘,并不是一种带着明显批判态度的细致展现,更多的是融于大师与弗莱迪这两个人身上。虽然从一些边角处我们可见一斑,比如对大师家庭内部的刻画以及他们宣称治疗白血病等言论,但是我们可以发现,大师其人其实只是一个有着崇高理想的开拓者和尝试者,而他与弗莱迪的亲近感则来源于他们都是在扭曲世界中挣扎的孤独个体罢了。
影片的最后,大师给了弗莱迪他最后的建议,“去独自生活吧,直到可以不必追随任何一位大师。”也即是——找到自己。这里的菲尼克斯贡献了一段惊世骇俗的表演,长达一分多钟的面部特写呈现了极其饱满有张力、克制有层次的情感,堪比《飞越疯人院》里的尼克尔森。期待《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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