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8-10-14
木抱一 • 余秀华：请原谅我还在写诗:战栗的真实，清醒的真实
好的诗歌总是让人一惊，背脊发凉。
它拨开生活柔软的迷雾，呈现出真实——空无、荒凉、孤独和荒谬。
她用俏皮的语言和荒谬的生活把真实呈现在我们面前。
接受采访的时候，她总是会出其不意地挑战人们惯有的思维。
在斯坦福大学，主持人采访她：“范俭（导演）是怎么说服你拍这部片子的?” 她狡黠一笑，说：“他没有说（睡）我，也没有服（扶）我。” 众人笑。
在家乡的新房里，有记者问：“哪有少女不怀春……” 她立刻反问到：“谁说只有少女才能怀春？老女人就不能怀春了吗？”我们可以把她这种反应看成是自我保护，但除此之外，还应该有别的思考——我们思维的惯性。
诗歌是艺术的一种，艺术的一项功能即挑战人们由历史文化和现实生活共同塑造而来的思维定势。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人，这样的诗，我们微尘般的刹那得以瞥见生活的真实。仅仅是那么一瞬，随后这真实又被厚厚的云层盖住。生活继续照着惯性往前移动，仿佛一切没有存在过，但却是不同了。
但真的不同了吗？
还是在新房里，谈起离婚的问题，余秀华有一段独白：“最让我难受的是他在工友面前嘲笑我。要离婚了你还嘲笑我。”
镜头忽地一转，她老公（前夫）出现在了镜头前，跟工友扯谈：“她话都说不清”（湖北方言）。另外一位工友出现，最里叼着烟，学着余秀华写诗的样子：“就这么，这两个指头写字。”
“好不好看？”（话外音）
“好看。有啥子，歪嘴……”
镜头回到余秀华。她拿着纸巾，哭泣着说：“为什么你和我在一起二十年你都那样嘲笑我？你为什么还要跟我在一起二十年？”
渐渐泣不成声。
“我是她老婆的时候他嘲笑我，他为什么不和我离婚？”
长久的停滞和空白。她躺在床上，有被单罩着自己。
中间有一段是在火车上，有人跟她谈起张爱玲的死。
“知道吗？秀华，其实人到最后的时候都是最本能的生活。最后都要回到孤独的原点上，就像张爱玲一样。死的时候躺在地上七天了，而且不是死在床上。”
“我的结局很可能就是张爱玲的结局。”
“对啊。”
镜头望向窗外，呼噜噜的往前开。
附：余秀华《请原谅，我还在写诗》
请原谅，
我还在写诗
并且，
还将继续下去
我的诗歌只是为了取悦我自己
与你无关
请原谅
我以暴制暴
以恶制恶
请原谅
我不愿接受
那些无耻的同情
这个世界上
我只相信我的兔子
相信它们的白
相信它们没有悲伤的死亡
做不做诗人
我都得吃饭睡觉
被欺负就会叫
我不得不相信
哪怕做一个泼妇
也比那些虚伪的人强
它拨开生活柔软的迷雾，呈现出真实——空无、荒凉、孤独和荒谬。
她用俏皮的语言和荒谬的生活把真实呈现在我们面前。
接受采访的时候，她总是会出其不意地挑战人们惯有的思维。
在斯坦福大学，主持人采访她：“范俭（导演）是怎么说服你拍这部片子的?” 她狡黠一笑，说：“他没有说（睡）我，也没有服（扶）我。” 众人笑。
在家乡的新房里，有记者问：“哪有少女不怀春……” 她立刻反问到：“谁说只有少女才能怀春？老女人就不能怀春了吗？”我们可以把她这种反应看成是自我保护，但除此之外，还应该有别的思考——我们思维的惯性。
诗歌是艺术的一种，艺术的一项功能即挑战人们由历史文化和现实生活共同塑造而来的思维定势。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人，这样的诗，我们微尘般的刹那得以瞥见生活的真实。仅仅是那么一瞬，随后这真实又被厚厚的云层盖住。生活继续照着惯性往前移动，仿佛一切没有存在过，但却是不同了。
但真的不同了吗？
还是在新房里，谈起离婚的问题，余秀华有一段独白：“最让我难受的是他在工友面前嘲笑我。要离婚了你还嘲笑我。”
镜头忽地一转，她老公（前夫）出现在了镜头前，跟工友扯谈：“她话都说不清”（湖北方言）。另外一位工友出现，最里叼着烟，学着余秀华写诗的样子：“就这么，这两个指头写字。”
“好不好看？”（话外音）
“好看。有啥子，歪嘴……”
镜头回到余秀华。她拿着纸巾，哭泣着说：“为什么你和我在一起二十年你都那样嘲笑我？你为什么还要跟我在一起二十年？”
渐渐泣不成声。
“我是她老婆的时候他嘲笑我，他为什么不和我离婚？”
长久的停滞和空白。她躺在床上，有被单罩着自己。
中间有一段是在火车上，有人跟她谈起张爱玲的死。
“知道吗？秀华，其实人到最后的时候都是最本能的生活。最后都要回到孤独的原点上，就像张爱玲一样。死的时候躺在地上七天了，而且不是死在床上。”
“我的结局很可能就是张爱玲的结局。”
“对啊。”
镜头望向窗外，呼噜噜的往前开。
附：余秀华《请原谅，我还在写诗》
请原谅，
我还在写诗
并且，
还将继续下去
我的诗歌只是为了取悦我自己
与你无关
请原谅
我以暴制暴
以恶制恶
请原谅
我不愿接受
那些无耻的同情
这个世界上
我只相信我的兔子
相信它们的白
相信它们没有悲伤的死亡
做不做诗人
我都得吃饭睡觉
被欺负就会叫
我不得不相信
哪怕做一个泼妇
也比那些虚伪的人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