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6-10-19

油漆未干 • 不法之徒:we icecream

吉姆.贾木许是个有意思的怪老头，他虽然不像大卫林奇怪得那么妖艳诡异，但是有他自己独到的敏锐和幽默感。就像他用的演员，tom waits，bill murray，还有罗伯特.贝尼尼，都是看起来沉闷低调，实际上具有相当冷幽默功力的人。或许贝尼尼那种并不叫冷幽默，他显然戏剧化的多，那我就姑且叫它苦幽默吧，因为他的表演总是让人笑过之后觉得辛酸。不过，作为一个意大利人，出现在美国的电影中，多夸张一点也完全不会显得不自然，并且当那个意大利人是罗伯特贝尼尼的时候。

（不法之徒）是贾木许80年代的片子，用的是他情有独钟的黑白胶片和tom waits的音乐。开头的一组流动的街景镜头拍得很具荒诞感：空空的小镇，无人的街道，冷漠的房子，偶然的人群...镜头并不为别人的故事而停留，相对于你自己的生活来说，警察抓获的罪犯和无聊的站成一排的社会青年空洞的眼神一样，只是街景的一部分。而生活本身，就像这台承载摄影机的车子一样，是向前流动的。当然，并不排除一些偶然性将这些街景的一部分强行拉入你的生活，使你与之发生联系：若不是正巧被分到了同一件监狱成为室友，bob就只是被zark赶走的一个古怪的意大利人，而jack和zark也只是擦身而过的路人，也许连面都没有见过，他们之间永远都不会有交集；如果不是因为逃亡的过程中河里有鳄鱼迫使jack和zark不得不回到了不会游泳的bob身边，或许他们之后的故事里再不会有另外两个人。偶然性是如此神奇的东西，它构成了所有故事的起点。但down by law究竟不是一般的好莱坞故事片，这个偶然性并没有因此而创造一系列传奇的经历，它只是本着荒诞的路数顺流而下，接着发生的，无法预计但也并不出人意料；结局有待发生却也不是非知道不可。在一个荒诞的故事中，结局怎样已经完全不重要，bob是否过上幸福的生活，其中有没有阴谋，jack和zark的道路通向何方等等这些并不确定，也不是完全无法想象。

加谬说：“一个没有希望并意识到没有希望的人就不再属于未来了。”因此之后的路如何，是好是坏，意义都不大。生活自有它的轨迹，只是一些好的偶然性可能改变它的方向使之滑向一条上升的曲线，而一些不好的偶然性则有可能会令他转向深渊。但无论结果如何，它们仅仅是殊途同归而已，最终的归宿永远只能是死亡。

jack和zark都是没有希望也不绝望的人，相比之下，jack稍微多出些物质上的想法，但本质上他们还是一样的。bob看似比他们更热血更有生活的激情，可事实上他也是荒诞的人，他在所有的事中寻找乐趣，比如学习英语，找到逃跑的出口，花半个小时追一只野兔，自己对自己用英语讲着自己的故事...不管别人是漠视还是嘲讽。而这些事业都非他刻意去做的，假如他没能找到出口，一直呆在监狱里，他也是不会沮丧的，因为他虽然乐观，但是没有理想，没有目标，没有信仰。也许这些在所有多少有着一些有着类似宗教情结的人眼中都是灾难性的，不可理喻。但实际上，只要你足够清醒，足够宽容，这完全是一种很正常的，任何人都没有理由去轻视的生活态度，它只是更自由。

罗伯特贝尼尼实在是可爱，他的幽默在于，他可以永远都两眼放着光做一些滑稽的动作，说一些可笑的话，而不让你觉得他的表演有丝毫的做作的，形而上的东西。电影的高潮段落，我认为是这个意大利人用非常蹩脚的英语不停地喊着：“I scream,you scream,we icecream(are scream)”！并成功地扇动所有人一起富有节奏感地喊着这个荒诞又温情的的口号。这一瞬间隐约有理想主义的光芒一闪而过，但也仅仅是一瞬间，因为随着狱警的到来，他们马上偃旗息鼓了。这也是它不会也不愿意成为肖申克救赎前身的原因：在吉姆贾木许们眼里，救赎这个词本身不都是没有意义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