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7-11
小鄭 • 赛德克·巴莱(下)：彩虹桥:刺青
有一個老掉牙的網路笑話：
一位熟齡的護理長在護理站向眾學妹們透露一個新發現，有一床剛入院的男病人，生殖器上刺了兩個字「一流」，學妹們滿心好奇，藉口去幫病人換床單衣物，順便參觀一下奇景，回來時報告護理長，她們看到的是「一江春水向東流」。
在生殖器上刺青，我沒見過，不過在上面動手腳讓它更有看頭的例子倒是常見，最常見的是入珠，在皮下組織埋入一顆或多顆珠子，材質有玻璃、塑膠、鋼珠、象牙等，到現代化的矽膠、玻尿酸注射，甚至是真空幫浦，千百年來男性對那話兒的關注，可謂憚精竭慮，無奇不有。
早些年經常會看到一些榮民伯伯手臂上或胸前刺有「殺朱拔毛」、「反共復國」旁邊有一個車輪代表青天白日，有時是一把大刀代表他曾是大刀敢死隊成員，文字圖案大多是歪歪扭扭很不專業，想是當年一群血性少年在軍事強人的鼓動下所互相刺下的作品，歷史的巨輪轉到後來，老兵們有機會回鄉看看，當年的熱血激情所化成的圖騰到了對岸變成難堪的尷尬，於是就紛紛到醫院請醫師處理掉。
刺青，就是用器械把染料打入真皮層，這些染料對人體來講是外來物，會引發人體的免疫反應，最後的命運就是由纖維母細胞吞下這些染料，永久停放在真皮層，想把這些東西去除，得把部份真皮層犧牲掉，留下疤痕在所難免。
有一位排灣族的VU VU（阿嬤）因為腎臟功能盡失需要洗腎，洗腎前需要動手術做一個動靜脈廔管，就是在左手腕的大拇指側找到一條靜脈和一條動脈，然後把他們做一個通道連起來，讓動脈血直接衝到靜脈，讓這條靜脈變厚變粗，以便從這裡扎針做血液透析，就是俗稱的洗腎，我在手術前一天去看VU VU，檢查她的血管狀況，VU VU不會講國語，我不會講排灣語，幸好病房有一位原住民護士，雖是不同族，但多少可以幫忙翻譯，VU VU的左手腕上有幾個看起來年代久遠的刺青，刺的是日文，位置剛好是我預定劃刀的地方，我問VU VU那代表什麼意思，她皺巴巴的臉上泛起淺淺的笑意，說那是日本時代她暗戀的男老師的名字，我向她說開刀的疤痕會經過這幾個字，她淡淡的說沒關係，隨即陷入沉思，眼睛茫茫地看著天花板，嘴巴碎碎地叨唸著，像是在講一個遙遠的故事，年輕的護士已經無法聽懂VU VU的碎語，我們靜靜站在床邊，彷彿也感受到那遙遠的思念…
第二天，VU VU被送進開刀房，眾人在準備消毒的時候，我注意到VU VU悠悠的眼睛時時飄向自己的左手腕上的那幾個日文字，鋪好無菌單，從護士手上接過手術刀，我看著那幾個日文字，沉思了大約一泡尿的時間，下刀！我刻意閃過那幾個字，雖然手術會增加一些難度，但我不想破壞VU VU 的少女青春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