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写写,没用的评论。)

看了两部金光后在重新斟酌了下觉得霹雳的残酷性和教化性更甚。这无关剧情排布智谋算计。金光在人物排布上相较于霹雳更紧凑,即使一个小小配角的死亡也不禁让人潸然落泪(如雷狩、何问天),当然这得益于剧情和后期配乐。在布景配乐和词语驾驭上,金光胜在布景和武戏,霹雳胜在词语驾驭和它的教化性哲学性上,人物出场诗号、台词上一点也不是消费样式的快消甜品,即使是秦假仙这种在台面上负责搞笑的也在逻辑和教育上偶出佳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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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人物的诗号,诗,代表名言(按剧集顺序)

霹雳布袋戏的口白之美,八音才子的神通之能已无需言赘,加之闽南话所用的“河洛话文音”正属唐朝中原汉语的“母语”,或者说闽南语的精深就在于先祖在大迁徙中避开中原民族语言融合所造成的语言革新,完整保留了两汉时代古汉音,即中原标准音。口白中除自言的诗号外还有打歌来表明人物的鲜活性和重要性,事实上有打歌存在的人物也多数活的长久。

其中关于霹雳的念白和部分常用词及典故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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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观看霹雳的老剧几乎是“精神酷刑”,这当然排除图像意义上的观看,整个呈现出的是贫弱的时代病和风俗症,是极高意义上的写实主义实验室,它带来的绝非犒赏美学和书本宗教,它的残酷难以断定也排除诉说的可能,是语言直逼拶进温热抑或微凉腔肠内之后再哕出,是没有什么慈悲气息可言的。金光世界里将正邪分的很清,也有混乱中立(比如神蛊温皇)。而霹雳世界则甚至没有善恶对错可言,素还真谈无欲一为追求天下大同一为追求在中原第一,而使用手段上都有残酷戏耍的地方,而欧阳上智金少爷仅仅就被人当成“审判对象”抑或是“被责问者”吗?面对像金少爷这样的“目标主义功利者”我竟然也有想哭的冲动,怒摔刀谱势必要学那天下第一刀的武功,宁愿成为一个屠戮无情的暴君也不愿认亲,即使妥协于赎罪岩在事后情态上仍然是无极的杀戮,而问题是我们该如何“正确”呵责这样的人?又如何保有所谓正确性(一个有天赋有命格的人,却可以无情做伦理上的恶事。)素还真要将其诛杀之是否是代表正义之师的裁决我们尚且不知,但这也许是编剧为观众所做的交代。即使像欧阳上智这样人人得而诛之的万恶罪魁施行无血的大戮,借用玩弄人心颠倒黑白的手段来达成目的,我却会震惊于那封寄予后代的遗书:

“为什么你的母亲会嫁给接天道,因为这是我的意思,并不是你的母亲不守妇道。所以在你知道这个秘密之后,你不可错怪你的母亲,也许你会问我,为何派人杀死你母亲,这个问题我已经告诉你很多次了,一个雄心大志的伟业家是不容许妇道人家来左右他的前程,你母亲反叛我,所以我只好不顾情分将她杀之,以免欧阳世家的基业毁之一旦,冷剑白狐,这点是你以后生存的原则之一,在死刑岛你我有缘见面,本来我想将你的身世坦然说明并且将欧阳世家交由你执掌,可是又担心你社会经验不够,没能力在残垣断瓦中拾回以前的根基重新整顿,使其更为坚强更为茁壮,因此才只字未提。当你看到这封信,也可算是遗书之时,你一定会感到很纳闷,一个失去四肢的人居然有办法写字,但其实我的四肢并未断,这是一个骗局。连我最亲近的部属叶小钗,连我的儿子你,也不知道这件秘密,这就是你以后生存的原则之二,唯有自己才是绝对可以信任的,现在你的身世已经明了,我的生命也快到终点,从今以后你就是欧阳世界的新希望,欧阳世家的延续全部靠你了。”

在这一段话前(第15集)安排了崎路人对史菁菁的忠告“你要学会不择手段才能更好的在目前生存,不择手段并非只有贬义”。这是我认为霹雳最残酷的一点,善恶的不可选择性,无基督性,最无情的解剖、详检,这种意义上带来的灵魂的伟大审问者同时也一样是伟大的犯人。审问者在堂上举劾自身的恶,犯人在阶下陈述他的善;审问者在灵魂中揭发污秽,犯人在揭发的污秽中阐明那埋藏的光耀,这就是灵魂的深。而在甚深的灵魂中是无所谓”残酷”的,更无谓慈悲,这是高意义的残酷灵魂写实学。而金少爷表现出的更像革命恐怖主义(由爱推动,最终走向对人的恨)。直到目前的剑魂,我仍然觉得金少爷的动机并不像一个武者抑或反叛者那么单纯。在一个极高的目标前承担苦难,把自身当作一种目的和渴望对象。这差不多是尼采和陀斯妥都提过的一个问题:“实现一个目标抑或渴望是否意味着要决绝地束缚或压制身上的崇高性?”这是爱人类的问题,是是否成为希加廖夫主义者的问题(以个人的方式控制或者毁灭他人)如果学成武学在更高意义上的造福是为了成为宗教控制狂或屠世魔君,那么最终人会弃绝所有不会达到你个人目标的人类,即驶向希加廖夫。这种恶的创生学甚至可以存在观察者立场,一种不藉由吸食鸦片获取生存感的麻木,因果立场/命格学, 他的想法会是:“存在善恶,但不过由因果关系构成,谁也无法责怪,这种方法并非是接受,而是消除。”金少爷在整部剧集里死命承认自身和谁都不具有血缘关系,他对所有人几乎都从利害关系出发,这构成了他的接受:“通过外在观察,可能发现这只是一个因果链条,没有人应该受责怪,从而带来了从恐怖中解脱之感,可以毫不留情的作‘恶’。”(实际有关系,但完全拒绝,麻木,见证了“恶”仍选择的残酷)我总认为我无法真正意义上去呵责或者憎恨这样的角色,霹雳在这方面埋下大量伏笔线索使这样的角色如此鲜明印刻在人心里,又爱又恨。但实际上我可能会接近三流人的做法(崎路人言史艳文为三流人,懦弱不求进取)。比起最高一流的武学和统辖力,我会接近做史艳文这样以诚待人的人吧。

霹雳的教化性和艺术性是我大爱的地方,和我爱漫画与自然一样,不存在标定为聋瞽的外行,尽管一切最高艺术是非阐释的,但无论外行内行仍能聆听并试图听懂一些艺术暗语。现代艺术重使大部分人乐于其安身立命的消费价值,由此或多或少获得一些悦性消遣,进而潜移默化地偏向视觉中心,成为一种折叠、一种拉郎配的秘密联姻(内与外、实与虚、真与幻、抹除与新生、可感与不可说之间界限的松解交缠)在人和作品不经意接触间诞育,以至演变为一种肉质饱满的单纯私有欲。这是现代艺术的狭隘认识论层面,它还原到了栅栏内那些理论精英推崇并垄断的“道理”上去。布袋戏的武学层级就是其哲性之美,有独眼龙“人称一流刀一流,刀成一流人一流”的道理,半驼废“一流的人拿一流刀剑就要做出一流的事”的道理,叶小钗“意为形·心为剑·无心即有心·无剑破有剑”的道理。布袋戏向来不讲歪理,一直有哲理明思,叶小钗悟出只手之声是谓无声之声的无心禅定境界,这是禅宗倡导“不修之修”。

僧问:“如何是道?师曰:“无心是道。”曰:“某甲不会。”师曰:“会取不会底好!”曰:“如何是不会底?”师曰:“只汝是,不是别人。”复曰:“今时人但直下体不会底,正是汝心,正是汝佛。若向外得一知一解,将为禅道,且没交涉。名运粪入,不名粪出,汙汝心田。所以道不是道。”(《五灯会元》)

马祖禅师:“道不用修,但莫污染。”因为自性本自清净,只要不受外物遮障。这是叶小钗三招武学最后的“无心”,即于外界一切境上,心不受尘染。一切声色事物,过而不留,通而不滞,随缘自在,到处理成。这是禅宗的自心是禅,便是道,便是佛。这是明心见性,达到无住、无念的境界。

我并不觉得叶小钗真变成绝情断义的金少爷那样,成为一个完全的目标主义者,不然是不会达到“无心”这般境界的,网上大部分人对此有偏见,认为叶小钗是非不分,我对此持反对意见。

英雄的死亡太快、太密集,交代的也快,无论其武功高低。这是霹雳太不同于金光的地方。

英雄生命如花美眷,景成时朽,朝夕微笑,夕葬尘埃。当我在最后听到半驼废珍惜与叶小钗和好的机会时,听到叶小钗为欧阳上智之死怒嚎时,听到萧竹盈临死前还念着叶小钗的名字时。那种感受,我恐怕也无法说出。

对于普九年、素还真,我真心祝愿他们真的能达到天下大同的理想。

太喜欢叶小钗的诗号。总能使我在孤独与黑暗中仍能感受到暖意。

征衣红尘化云烟,江湖落拓不知年,剑痴刀狂世纷云,今将衣钵卸双肩;踏尽千山无人识,当初枉受盛名牵,东风吹醒英雄梦,笑对青山万重天。爱落红尘心已死,持刀抱剑了一生。

写的也是我啦。


霹雳剑魂(1990)

主演:黄文择口白 

导演:黄文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