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讲一个故事。


一位小有姿色的女人从追求者中选择了“乡里人”的丈夫,自认为高人一等的女人从此颐指气使,在外人面前也丝毫不留情面。
后来不堪忍受的丈夫有了婚外情,在家从来少言寡语的他在和其它女人约会时却口若悬河,神采飞扬。
事情发展到二人去宾馆开放,被尾随而至的妻子一个电话打到公安局,被抓现行的罪名是“卖淫嫖娼”。
从此臭名远扬的丈夫上了第一批下岗名单,面临事业断灭,又得知是妻子亲手所为的男人绝望之下投江而亡。
之后女人硬是没为那个“没得鬼用的男人”流一滴泪,为了扛起一家人的生计,她改行做起了挑扁担的活计,用苦力日日换着零钞。
十年后,女人的儿子长大成人,顺利参加高考。得知成绩那天女人兴奋地要和儿子及婆婆小酌,儿子却要和她断绝母子关系并要她离开这个家。
伤心愤怒的女人约了儿子谈话,却才发现,原来儿子通过探访父亲那时的情人,知道了自己一手造成丈夫投江的过往,在儿子“你晓不晓得爸爸心里有多伤心多绝望”的哭喊中,溃败而踉跄。
最后女人重回平静,收拾好为数不多的行李,坐上前来接她的一个男人的车,离开了家——据说那所房子面临几条大街,风水学上叫“万箭穿心”,是极不好的方位。


有点离奇,却又让人无法不信服,因为我相信每一个中国家庭的孩子,或是家庭内部、或是亲戚邻里,都能在其中找到千丝万缕的影子。


如同电影里的男女主角,我们也一定见过强势能干的彪悍女人,被她的大嗓门所笼罩的屋子里,一定坐着一个佝偻的、沉默的男人。

这是过去多少年的婚姻与家庭所铸就的,在面临困难时男人无法担当,于是女人们就吼:“你真是没用啊!”边吼边去扛对方的角色。
然后男人们也在吼声中越来越不自信和退缩,不光没有发挥出做为男人的光和热,找不到尊严的感觉更让他们封存自己的内心,同时失去了承担责任和爱女人的力量。
于是女人一方面扛了太多本该男人做的事,一方面又享受不到大男人对小女人的疼爱,于是,抱怨和愤怒油然而生,一定会如同春雷暴雨般日日洗涤着她的男人。
然后,女人越彪悍,男人越懦弱,女人越指责,男人越沉默。
所以“耙耳朵”就产生了,“女强男弱”的典型家庭也产生了,随之而来的一定还有各种争吵、讥讽、辱骂以及冷暴力。
女性不见得就是“没用男人”的受害者,相反,进攻攫取本来就该是男人的权利,有多少自以为是的女人,因为缺乏对男人足够的信任和支持,剥夺了他们的权利,从而也造就了自己的严重失衡。


还有,电影里的妈妈和儿子的对话:“你作业做完了没有喃?”“作业作业,你除了问我作业,还能不能问点别的?”“额,我是没得文化,但我的心是好的撒。”
或者是母子决裂的那一场戏:“我天天忙到赚钱,都是你奶奶招呼你,你以后要记到对你奶奶好。”可接下来孩子端上酒杯,说:“喝完这杯酒,你不再是我的母亲。”

多令人难过,我想靠近你却不知道该怎样才能靠近你,我不知道你的内心世界还需要被看到,我以为赚钱给你花就是足够对你好,可我哪知道你对我的怨恨却日渐噬心生长。


所以真是彼此错失得超级厉害。
男人想要的不过是尊严和支持,却被压抑得说不出话来,最后通过婚外情寻找,伤害了三个人。
女人想要的终究是呵护和疼爱,却表现为霸道和步步紧逼的要求,最后在男人退缩和背叛中,演化成恶毒的报复。
孩子想要的是被看到,不光是衣食住行学习成绩,而是内心失去父亲的痛苦,是内心的渴望与忧伤。最后,对父亲自杀的疑惑异化成对母亲的愤怒和疏离,以致于像仇人似的要将母亲赶出家门。


我们何时,才能真正看到自己的感受和需要,清楚有力的表达,张弛有度的索取,而不是用抱怨和不满将彼此推得更远。
我们何时,才能真正看到对方的感受和需要,而不是深陷在自以为是的给予中,同时为对方的不领情而伤心错愕。


影片最后,女人在桥边坐了一晚后想通了,回家收拾行李要搬走。被婆婆劝阻的时候她说:“我在桥边看见几个伢在放烟花过生日,想起我们的伢好像从来没有像其它的伢那样疯过笑过,如果我的离开能够让他开心一点,那么我也值了。”
那个时刻,让人觉得她是真的懂爱了。
爱从来都不是我自以为是地对你好,这样的爱一定是双方都达不到期望的窒息。
爱是退一步,然后把自己放下来,爱是真正地对你好,对你好就是真正地能够看到对方。


这不是电影,这真的就是我们的生活。

万箭穿心(2012)

又名:风水 / Feng Shui

上映日期:2012-11-16(中国大陆)片长:118分钟

主演:颜丙燕 Bingyan Yan/陈刚 Gang Chen/焦刚 Gang Jiao/李现 Xian Li/赵倩 Qian Zhao/王沫溪 Moxi Wang/杨鸣秋 Mingqiu Yang/何明兰 Minglan He/刘善良 Shanliang Liu/黄首霞 Shouxia Huang/孙仲江 Zhongjiang Sun/张瑞田 Ruitian Zhang/余龙钢 Longgang Yu

导演:王竞 Jing Wang编剧:吴楠 Nan 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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